地方,就可以躲过黑衣杀手的追捕。
就像是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听见了海的召唤,决定竭尽全力搏命一试,飞蛾扑火,在所不辞。
凌兮用尽力气朝着水流声处移动,流水声音越来越大,就好似连带着她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你们再去那边看看,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她跑不了多远,说不定会来这附近。”溪水近在咫尺,黑衣杀手的身影也近在咫尺。
凌兮惊慌地后退,看见他们手上沾满了血迹的长剑,终于是耗尽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干枯的树枝承受不了人体的重量,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深林里,实在刺耳。很快就有黑衣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看见坐在地上的凌兮,大声喊道,“找到人了!”
两三个黑衣人动作一致地拿着长剑,整齐划一的朝着凌兮走过来。
凌兮绝望地闭上双眼,这次是真的躲不过了。
“喂——”头顶上空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紧接着一把刀柄上镶嵌满宝石的匕首被扔到了凌兮手边,凌兮抬起头,借着昏暗朦胧的的光,看清了说话的人。
头顶粗壮的树枝上,坐着一个少年,穿着黑色的异族服装,银色的长发被风撩起,那双金色的眼眸美得惊心。
“我的东西,拿好了。”银发少年轻轻从树上跃下,当在自己面前,黑衣人们不知他是何来历,有与自己的目标有何关系,可是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感,让他们举起长剑,朝着他攻来。
凌兮大脑已然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一片空白,下意识捡起少年扔下的匕首,金色的刀鞘,大颗大颗的珍贵彩色宝石,面前的异族少年,让人一眼难忘的银发金眸,还有他右臂上的复杂的图纹。
在刀剑碰撞的声音里,凌兮失去了意识。
“喂——醒醒!”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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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风暖,晨曦初晓,水清云卷,寒冬殆没。
凌兮睁开双眼,侍女悦儿连忙挑开薄纱,轻声问道,“小姐您醒了?”
“嗯。”凌兮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厚重的鼻音轻轻应答,于是悦儿将她扶起来,让她缓缓回神。
典雅装横,素木淡香,是凌兮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闺房。
原来又是梦啊……
凌兮垂下眼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庆幸自己终究活过了那场追杀,遗憾自己终究失去了那个少年的踪迹。
悦儿将她带至梳妆镜前,凌兮看着镜子里那张温婉美丽的脸,想着的全然是那双金色的眼眸,就像琥珀一样,见过了,就再难忘记。
“小姐,奴婢听说,那位三年前被送往东京的西月质子大病初愈,这两日就要入国学府了。”悦儿一边为凌兮梳理发髻,一边说着自己听来的事迹。
凌兮伸手拿起梳妆盒里的一支蓝色簪子,将它递给悦儿,悦儿接过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它插上。
“小姐真是对这支簪子情有独钟,也不是什么名贵材料打制的,样式更是平平无奇,三年前小姐从兰州回来的路上买了它,竟是月月都要戴上几天……”悦儿拿来一件湖蓝色撒花罗裙为凌兮穿上,手上的动作熟练,可嘴上也没闲着。
“这支簪子,是很重要的人送的,所以我很喜欢。”凌兮终于打断了悦儿的话,悦儿点了点头,“是是是,这东西对小姐很重要!今日是岑夫子的乐艺,奴婢去把小姐的引凤琴拿上。”
“国学府又不是没有好琴,费那么多功夫拿琴做什么?”
“小姐你忘了吗?上次乐艺清郡主非要和您争一把琴,最后您服了软,却拿了把断弦的琴练习,手指还划破。谁知道那清郡主今日又会搞什么花样,奴婢把琴带上,也好应对。”
凌兮看悦儿已经返回里屋去取琴,倒也没再说什么。
凌兮赶到国学府的长乐庭时,上课的女眷们几乎都已到齐,于是忙寻了个空位,悦儿将琴放在桌上。她环顾四周,发现上课的岑夫子还未来,那这样也就没人追究她的迟到之事,正以为躲过一劫,一红衣女子却开了口。
“今日凌小姐姗姗来迟,原来是要把这传说中的引凤琴带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啊。”说话的女子着了一身朱红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金色的西番莲,黑色的织锦腰带束腰,色泽温润的玉佩悬挂在腰。这便是靖王府的清郡主,傅清。
“传言引凤琴所奏琴音美妙,甚至能引来百鸟。传言不如一见,不知凌小姐可愿让我们欣赏一下?”
凌兮看向清郡主,看见了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挑衅,心想着陛下的那纸婚约真真是将清郡主气极了。
悦儿小声唤了她,“小姐,奴婢看岑夫子马上就要来了,您要是不想,就推脱了吧。”
凌兮收回视线,随后微微一笑,“那兮儿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音起,琴声宛若是又绿江南岸的春风悄无声息,又仿佛随风潜入夜的细雨润物无声,更若朗照松间的明月清幽明净,给人于浮沉尘世却又有皓月当空,清风徐来之感。
一曲奏尽。
所有人沉浸在琴声里久久不能自拔,断断续续的掌声响起,像是打破琴音幻境,将所有人拉扯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