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彧应了声，往上提了提被子，将崔晚棠整个拢进被里。
“睡吧，慢慢就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道。
不过是个没必要提的人，何必耽误了他娘子休息。
崔晚棠知道宋彧自有他的打算，况且明日又是一大早就要去上值。
因此，即使还想说说今日里遇见的事，但还是禁不住困意，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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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今日是要受鞭刑的。
崔晚棠紧绷着小脸站在队伍里，看着院子最中央被绑在架子上的明月。
明月只穿了身单薄的白色里衣，此时面上也是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是他受罚一般。
崔晚棠的手放在剑柄上，握得紧紧的。
杨修辰就站在他们身前。
随着他一个点头，鞭子带着的破风声响起，啪得声甩在了明月身上。
“唔。”安静的院子里，传来明月的一声闷哼。
那闷哼像闪电般击在崔晚棠心上，使得她整个人都颤了下，耳朵也有些耳鸣。
崔晚棠没想到打得这么狠。
鞭子落下后，明月身上的衣裳立刻被抽裂了条缝，血色晕染开来。
没有休息的间隙，连续三鞭啪啪啪往下甩，崔晚棠眼都红了。
强烈的自责与愧疚感将她吞没。
毕竟自己做错事要受罚不可怕，可怕得是有身边人因着自己受罚。
她握着剑柄，越握越紧，若非手中的剑是昆吾剑，只怕早就叫她捏碎了。
若是按着她往常的性子，怕早就喊停了，或者说出代为受罚之类的话，但是这次她却连脚步都没动一下，只安静听着鞭子落下的声音。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浮现杨修辰昨日说的话。
杨修辰说的每个字她都记得清晰。
因为想记下来，背给宋彧或者师父、师祖听。
她看着明月被打得衣裳被血浸湿，缓缓松开了剑柄。
连续的四十鞭并不久，不过一会便执行完毕，然而崔晚棠却觉得这短短几十息的时间额外漫长。
杨修辰起身，让人把明月带下去上药，回身看了眼低着头的崔晚棠。
“行了，都做自己的事去。”
他说完便离开了。
人群也都散去。
清风走到崔晚棠跟前：“小棠走吧，今天我跟你去巡。”
崔晚棠抬眼，随后应了声好。
她想她明白杨修辰的意思了。
归来军是杨修辰的。
杨修辰的军队自然是跟着他的风格走。
归来军是一个整体，思维一致，方向一致，只有这样才能成为默契的战友。
而昨日崔晚棠让明月等人做的那种事，就算也是成功的行军策略，但崔晚棠那种不一样的思维方式破坏了归来军的整体性。
所以杨修辰才会说崔晚棠并没有错。
作为一名兵，她向上峰提出了可行性又有用的意见，是值得嘉奖的。
但是她的意见必须是用杨修辰的方式去执行。
明月恰恰没有做到这点，他采纳了崔晚棠的意见，还走了崔晚棠的风格。
杨修辰对崔晚棠说这些是为了让她继承归来军吗？
崔晚棠觉得大概不是，他是想让自己有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的野心，同时鼓励自己走自己的路。
如果今日这支军队是崔晚棠的，那么昨日就算是传出闹鬼的谣言，也没人会去惩罚归来军。
因为那种行为符合崔晚棠的行事作风，既然皇帝用的就是这样的人，那军队就做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有人敢置喙。
也就不会出现明月被罚的事。
“殿下说话就爱拐弯抹角，就不能直说吗？”崔晚棠嘟囔道。
反正杨修辰大概意思就是让崔晚棠现在乖乖做一名小兵，但是也别折磨了自己的个性，记得将来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崔晚棠想，大概是这种鼓励她要拥有野心的话并不适合杨修辰说，所以杨修辰才拐了弯，又怕她听不懂，干脆让她去问宋彧和霍烬。
她哼声道：“这么简单的话，我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清风听了崔晚棠的自言自语，问道：“说什么？”
崔晚棠摇头。
“没事，就是想知道明月大哥这伤得什么时候能好？”
她和宋彧单独来的和泰园，身上自然没带什么伤药，再者，他们的伤药肯定比不上皇宫里的药。
清风怕崔晚棠愧疚，笑眯眯道：“没事，一点皮肉伤，养几天血气补回来了就没事。”
崔晚棠叹道：“那铁定也是要留疤的，怕是以后媳妇都不好娶。”
清风僵了下面色，女子的侧重点果然和他们不一样。
他想到什么，提醒崔晚棠道：“小棠啊，你回去可别往明月那送银子补药什么的，那是违反军纪的，明月还会被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