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到儿子的话，满意笑了笑，从灶间退出，将地方留给小两口。
崔晚棠比宋彧要矮半个头，她微仰着脑袋，见到宋彧那双黑亮的眸子正定定看着自己，不由错开视线。
“那你不要跟着公孙止读书，我挣着钱了，你可以去寻别的先生，我相信凭你自己的努力，你肯定也能有所建树的。”
崔晚棠穿过来都近两个月了，和宋彧更是朝夕相处过一个多月，很多时候她都忘了自己是穿到书里，也忘了宋彧是书里的那个奸臣。
她把林氏她们当成了亲人，自然宋彧也是有些感情的，她觉得宋彧就是个普普通通长得好看些的年轻人，不像书里那么坏。
可是公孙止的出现，却让她觉得宋彧迟早会变成书里的那个宋彧。
若说先前公孙止只是精神上pua宋彧，可是现在，公孙止竟然让人杀了苏游，只为了达成目的就杀一个无辜的人，宋彧拜这样的人为师，真的能守得住本心吗？
宋彧没有应崔晚棠，他再一次避开了崔晚棠的视线，“对不起。”
崔晚棠咬牙，“是，公孙止有钱有权，他一句话就能让李绅听话，他能半个时辰内叫一个人认罪，他多有能耐！他也有能力培养你，他能给你你没有的一切，可是他分明就不是个好人，你非要走捷径对他屈膝去讨要那些东西吗？你要从他那里学什么？你也要变成他那样的人吗？！”
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崔晚棠用得气声说话，她死死盯着宋彧，脑海里再次闪过昨日受得冤屈和苏游的尸体，恨不能将气全撒出来。
她迫切需要一个口子发泄，她想要改变些什么，想证明自己能做些什么。
所以她执着得想要宋彧脱离公孙止这样的黑恶组织势力，想让宋彧表明他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那样就好像她把宋彧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好像她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可以去做下一步，比如告诉漠不关心的世人吴德不是苏游杀的，说李绅是个狗官应该接受审判，说公孙止这么简单就杀一个人是不对的，亦或者只是冲到翰墨轩指责掌柜不应该盗版她的书……
只是宋彧并没有对她说“好”，他只是沉默着，然后抬手覆上崔晚棠那有些泛红的眼睛，平静道：“你相信我，我不会是那样的。”
“所以你不会离开公孙止？”
“我不能。”宋彧道。
崔晚棠一把甩开宋彧的手，她低下头自顾自得继续洗漱，然后面无表情走出了灶间。
宋彧看着自己的指尖，捻了捻，似乎有股湿意，又好像只是错觉。
早上闹过一通后，崔晚棠也没有再和宋彧对过视线，更别说说话了。
她只觉得宋彧没救了，宋彧再往歧途走，她拉不回来，宋彧将来会变成那个让她讨厌的宋彧，那她还不如现在就和宋彧保持距离，免得将来叫宋彧害了还觉得难过。
林氏和阿妗为此都私下里去指责了宋彧，然而宋彧也只是安静听着，然后默默看着崔晚棠摆弄菜、酒曲，或者教霖儿在地上划数字。
下午的时候，宋彧就要回去县里读书了。
崔晚棠没像往常和他说两句话，而是去看了下自己的酒曲发酵得还不错，便想起胡赖子的事。
“高舒阳，你知不知道那胡赖子住哪里啊？”
高舒阳还在逗霖儿玩，听到后问道：“不是说住城外哪个破庙吗？你问他做什么？”
崔晚棠皱着眉头，“他还欠我二两银子呢……”
“你上次不是给他半两？什么时候又给他银子了？！”高舒阳喊道。
崔晚棠白了他一眼，将拖胡赖子去查官道流量的事情说了，嘟囔道：“至少钱还是得挣吧，钱能叫人心情愉悦，总不是假的。”
她既然翻不了案，弄不了狗官，还改变不了宋彧，那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好好挣钱上，等攒够了钱好跑路。
高舒阳好奇，“你叫他盯官道行商做什么，你要把书往他们手上卖啊？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也卖不了多少吧。”
崔晚棠说道：“不管卖多少，把名头传出去，再者说，一本就是五百文的利润，如今县里咱们占不到位置，外头总是不怕有抢摊位的。”
崔晚棠想好了，她要做品牌商，既然盗版不好绝，那她就做抢先版。
只要能让第一期卖出价值，就不怕没人要第二第三期，而每一期都要她来出，那才是她和别人不同的地方。
类似翰墨轩这样的书店，他们能把书推去官商渠道，那些人家才是容易明白书的价值，会想要长期订购的人。
她当下是抢不过翰墨轩，那她就做各个地方的“翰墨轩”不可或缺的供货人。
如果她可以把书的名头打到了其他地方，并且能卖出去，那她就去那个地方谈生意。
到时候一个县只订一家书店合作，专给一家店供最新一期，这店也要考察好，最好是像翰墨轩一样，能够得上官商家渠道的。
既然崔晚棠够不到官商渠道，那她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