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的一瞬间，白亚的耳光毫不留情落在了内侍脸上。
闷雷夹杂着闪电劈下，映着郡主惨白白的脸。
内侍半点也不敢躲，“郡主...”
白亚瘫坐在床上，窗子外雨水猛烈的拍着，满眼可见的只有水流。
“完了，王爷当初给我那柄针，是想在宫里散播疫症的，如今可好，我拿什么散播？”
匆忙爬起来，内侍一叩首，焦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郡主...那小人...那小人也不一定是无用了，不管是扎在月疏的身上还是太后的身上，只要它扎上了，咱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退一万步...就算...就算小人无用，咱们也可以去宫外再寻一个人来..”
“郡主，婢子知错了,求郡主高抬贵手，饶过婢子这一回吧。”
她连哭带喊的求饶着，毕竟郡主生得小巧可爱，手段却残忍毒辣。
缩回床上，白亚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嗓子突然闷痛。
“宫外的病患都在太医院集中医治，死了的也都拉去焚烧填埋了，你叫我再去何处寻一个疫症之人？”
“雍王爷当初救了我的命，如今就连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他该如何看我？”
内侍的头贴在地板上不敢动，直到白亚揪着她的头发，轻轻的逼她抬起头对视。
小姑娘浅浅一笑，两个梨涡在闪电下甚是明显，“陈天舟的近侍叫凤梨对吧？”
“...是。”
“她现在在哪儿？”
内侍咽了口口水，“原本她是随着主子在雍王府居住的，陈侧妃死后她便还籍入市了。”
白亚了然的挑挑眉，冰凉的手指轻轻扫过内侍的脸颊，最后点了点她的鼻尖。
“明儿叫进宫来，把陈氏的人收在身边，才能显出本郡主的宽容与善解人意。”
雷雨大作吵在耳边，内侍任由她捏着自己的下巴，半点也不敢动。
“怎么，怕凤梨会替代了你，恼了？”
慌忙叩首，她不敢对上白亚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眸子，“婢子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从前在家里的时候那样跋扈，这会子怎么安生了。”
玉手轻轻一甩，白亚不知是嫌恶还是习惯，颠着帕子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
仰着头叹了口气，“茗儿，你若是真的不满便说出来，本郡主就做个顺水的人情送你去正殿里伺候，说不定你还能捞个慎王的妾侍做一做，到时候可要记得帮衬帮衬老东家。”
谢家的眼睛大多都是古灵精怪的狐狸眼，唯独白亚长得满脸幼态，圆润的眼睛和圆溜溜的脸庞半点和算计挂不上边，可偏生她心思最多。
茗儿听出了她的各中意思，弯了身子以头触地。
看来自己转眼就要被送到太极殿伺候了。
多说无用，卖身契在白亚手里，她若要自己三更死，那必然是等不到五更的。
疫症只在西市有零星分布，远在城市另一边的人还没注意到此病的来势汹汹，纵使京兆府三令五申，关停酒楼烟花巷，依旧挡不住疯狂的人找玩乐。
古文拙手里攥着烟花巷最大的一家店面。
面朝东街背靠朝廷驿馆，表面门可罗雀，实际上都从背面隐秘的小门悄悄进去。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古文拙揽着个妙龄女子晃晃悠悠从后门出来，踩着车夫的背进了马车，靠在美人儿的怀里哼哼唧唧的。
女子以绢丝帕子帮他擦了擦嘴，“都叫大人莫要喝这么多酒了，瞧你。”
大手摁住她的后脖颈，古文拙上去亲了一口，手脚哪都不老实。
“这不是特殊时期，若不盯紧了这账，大人我总不能叫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话音才落，车身猛地一耸而后骤停，古文拙措不及防带着美人儿扑倒在地。
还不等他发火，帘子便被人从外掀开，来人裹挟着冰凉的风雨坐下，慢条斯理的收了那柄硕大的油纸伞。
是程英同。
古文拙的错愕似乎逗笑了他，弯腰盯着他问，“烟花巷每日流水可抵五品官员一月俸禄，若是这都算苦日子，那天底下谁才是安生日子？”
后者额头皆是冷汗，“你怎么在这？”
“你有这样大的产业，王爷可知道吗？”
没由来的紧张，古文拙咽了口口水，“我问，你怎么在这？”
“这天底下，只要是我想查的，就没有查不到的。”
从靠椅后拽出来个薄毯子，程英同随手一甩盖住了衣不蔽体的女子，美人儿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往后退了两步裹着毯子缩在角落，浑身颤抖。
他感慨，“这女子的年纪，只怕做你女儿还小些，古御史可真是禽兽。”
见他要反驳自己，程英同从腰间抽出柄手臂长的快刀。
利刃出鞘，偶尔出现的闪电之下格外晃眼，他将其放在身侧，刀尖对着古文拙。
抬头看看女子，程英同又道，“你先出去吧。”
美人儿半点没犹豫，不顾外面的雨，她连伞都没抓，跌跌撞撞就跑没了影子。
古文拙越发的背后冒凉风，扶着地板坐到位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