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府城里，沈璇的人在梁府外围到了天黑也没人敢动，先头派出三波人喊话都被李宛射穿了喉咙，索性就地扎营围火做饭。
络腮胡子的武夫端着烤好的肉进了梁府小巷对面的屋子，沈璇就守在窗前品着小酒。
武夫殷勤的换了壶温热的，问道，“都指使大人，咱们要不要趁着夜色打进去，到时候给朝廷上报就说是流寇作乱，把咱们摘干净。”
从此处眺望可将梁家尽收眼底，沈璇指着远处的房檐说道，“看那，他们的长弓就是从那处射来，要了我三位勇士的性命。”
“要不要派几个人上去看看？”武夫眯着眼睛看看昏暗夜色中的房屋，檐下一角还飘着铃铛。
“不必，围她几天，梁府的存货总会吃完，再说东格尔证盟近在眼前，我就不信她不着急。”
用银叉子取了一块肉，沈璇叉着腰嚼了半天又哇得吐掉，猛灌两口酒感慨道，“这大梁人的吃食还真是暴殄天物，如此上好的牛肉怎么都给烤熟了呢？”
武夫讪笑着捡了那肉揣进裤袋，捧了新做的糕点道，“大人尝尝这个，是咱们自己人做的。”
“罢了，梁弄死了，奏疏可送去朝廷了？”沈璇懒洋洋的躺在摇椅里，一柄蒲扇似有若无的扇动着，“李宛来的正是时候，梁弄这人奸诈，上个月还从我的军饷里扣了五十万两，我先头还愁如何将他除掉最好呢。”
“大梁人有句老话叫天时地利人和，大人如今是都占尽了，等此番了了，咱们再将事情悉数推到布政使肖町兰和知府程英的头上，这偌大的孟州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武夫的话逗得沈璇哈哈大笑，他点了点桌面指着那盘鲜嫩的烤肉说道，“赏你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程英如何了？”
出门的脚猛地一滞，武夫半晌才反映过来，“回大人，程英在府里关着呢，放心我等严防死守，就连半只苍蝇都放不进去的。”
“你亲自去看着，叫肖町兰也派人去，别我在这熬夜守着他在那边搂着歌姬狂欢，告诉他，若是程英和李宛接触上了，别怪我不顾及大王的面子，头一个就砍他的脑袋！”
沈璇随手将啃剩的骨头扔到武夫的身上，手指一挑，“滚。”
程英的府邸在孟州府城的中心位置，沈璇的人将他关在卧房中寸步不能离，吃喝拉撒一应在屋内解决，老头担心儿子连头发都愁白了半数。
一股儿喷香的烤肉味从东南角飘进院落，自没关严的缝隙里闯入程英的鼻尖，他本就没吃饭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把着窗扇勉强能伸出一只手。
“小兄弟，小兄弟！”他招呼着那昏昏欲睡的看守。
那小子也饿到了时候，摸着肚子警惕的看着他，“你别打什么怪主意！”
“你可闻见了？有人烧肉呢！我这有点碎银子，想请小兄弟去饱餐一顿，顺便也给老朽带回来打打牙祭。”
程英手一松，圆硕透亮的翡翠玉佩从窗口滑落，跌入花丛翻滚几圈，最后躺在看守的脚下。
“怎么着？你的人以此为号来接应你了？”看守捡起玉佩咬了咬，揣进怀里不屑道，“你以为这点玩意儿能收买了我？我告诉你！我们沈大人有命谁也不许擅离职守！”
程英指了指杵在一边的长枪，欲言又止，“那他们...”
“人有三急你不知道？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守话音未落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程英惊诧的看着一个浑身黑衣的青年将看守拖入花丛，又撬开窗子最后站在他面前。
“你...”小心翼翼往后挪，程英猛地抄起砚台朝他砸去，往后跑时还未喊出声就被勒住脖颈。
“把嘴闭上，听我把话说完，要是敢出声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明白了？”
青年人低沉的嗓音犹如阎王爷的催命符萦绕在程英的耳边，他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忙不迭点头举起三根手指头，“我保证不出...”
话没说完，那人忽然给了自己一耳光，他不该出声！
把人放在椅子上，青年人摘了自己的面罩，原来是白云京，深呼吸两口气指着窗外道，“从现在到下一次换防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问你答，敢有半句谎话我先杀了你再杀你儿子，明白？”
程英慌忙点头。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和绒族做了什么交易？”
程英没料想上来就是这么爆炸性的问题，他垂着眸子想避而不谈，一柄利刀立马伸到他脸上，吓得他浑身战栗，忙道，“我...我...”
“你什么？！皇后娘娘说了坦白从宽，这本来是全家斩首的罪，可你若老实交代，娘娘会法外开恩绕了你儿子。”
他这一辈子都为了儿子两字活着，苍老的脸上出现半分松动，程英压着心里的难过，说道，“五年前我知府的位子才算勉强做稳，那会儿孟州实在太贫瘠，一亩天地都出不来百斗的粮食，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看汀州等地都种一种上好的倭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