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甩手就走，徐夫人急火攻心又不敢大声斥责，喊了两声可儿子依旧随胡彦思隐入人群之中，她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徐家是附近的大户，院里的各位主子都与周围店家很相熟，徐子遥心理烦躁接连走了几条街才寻了个没人看他的酒家进去，两杯杏花酒下肚他懊恼的捂着头。
“我不该和我娘起争执的，抄家来的这样突然，我们身上连半分银两都没有，她心里定然不好受，我却还如此与她犯冲。”
结了小二递来的酒菜叫他退下，胡彦思亲自关上门才劝慰道，“按理来说抄家要在内阁和六部轮转一圈才能实行，便是当初开特例的张倦都是连夜在内阁扣得章子才落地的，没道理徐阁老就这样匆忙。”
“我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逢年过节的就连他的学生想送两条大鱼他都不肯收，岂会贪污？”
徐子遥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手里摆弄着酒杯又灌了两口，“先头富贵时家门前车水马龙，可现在落魄了就门可罗雀，人心这物件儿真是叫人胆寒。”
“小公子，这事儿还没有定论的，别这样心寒，还是有好心人在的。”
胡彦思从怀里抽出个锦布小包，拿出一沓子银票粗略清点，塞到他的手里，摁住他反抗的动作，说道，“今早儿家里的铺子来交租，我急着去找指挥使就没来得及送给家里，你拿去用急。”
“这怎么行？”徐子遥直起身子，粗略估算这里至少有千两。
“这怎么不行？小公子是睿智聪慧的，鄙人想结交许久却没有门路，如今能以这点银子换的熟知公子，再值不过，再说这钱都是铺子里提出来的，下一年还会有呢，还是赶紧给家里的女眷们寻个去处要紧。”
他说的情真意切，徐子遥垂下眸子，睫毛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再抬头时双目通红，起身弯腰行礼接连道谢，胡彦思嘻嘻哈哈的将他扶起来，“你我可不用这么客气。”
“我娘是在为我爹着急，她不是对你有意见，还请胡大人谅解。”
“夫人与阁老感情深厚，鄙人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见他的酒杯空了，胡彦思给两人重新斟满酒，一口饮尽方摆出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感叹道，“可惜徐家这么好的忠臣却生在这样的年头。”
“左不过穷困潦倒过一生，几十年熬熬就过去了。”徐子遥自嘲道。
“小公子甘心吗？阁老大人年岁已高，监牢那种地方实在是最苦难之地，他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了？”
“受不了又如何？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半点用没有。”
杏花酒辛辣清冽的口感从舌尖一路滚到胃里，徐子遥甚至还落了两滴子泪，窗外略过一对穿着粗布麻衣的母女，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头上叉着待价而沽的茅草。
“看看这年头将人都逼成了什么样子，居然能叫父母狠心将孩子卖掉。”胡彦思感慨着，见徐子遥被那母女勾起伤心事，又小火慢煨的劝着，“我记得，陛下才登基的头两年可不是这情形。”
“是从去年开始急转直下的吧。”徐子遥吃了两口菜。
“不得民心的人就算坐上了皇位他也不得民心，只是可怜这群百姓要跟着受罪。”
胡彦思的话意有所指，徐子遥抬头，神色黯淡的少年微微一笑，悄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为陛下清君侧，可惜我资质平平没有什么好的政见，光有一腔抱负却不能施展。”
“你想叫我为你做卧底？”徐子遥不加半点掩饰的将他的所想点了出来。
尴尬的笑凝结在胡彦思脸上，半晌才道，“是，公子聪明。”
窗外的风将银票吹动一二，徐子遥拿空杯压住，“这钱也是拿来收买我的？既然我们都要上了一条船，那你老实告诉我，钱从何处来？”
“家里铺子收上来的。”
“想要合作就坦诚些，不想要我做谢衍的卧底吗？”脸上的笑逐渐退去，徐子遥有几分冷漠，周身的气压陡然下降，看的胡彦思有些胆寒。
“好，公子这么爽快，我就给你托个底，这钱从宁北伯处来，就连他一个外族人都看出谢衍实非治世之明君，我们又有和理由不奋起反抗为我朝百姓的幸福扫清障碍？”
“你想清君侧。”徐子遥没带丝毫疑问。
胡彦思闷了一口酒，辣的他蹙紧眉头，“虽然明面上说，陛下是因卧病在床无法理政，才请王爷和皇后监的国，可实际上陛下是被人毒害的，他如今躺在太极殿里连跟手指都动弹不得，一个吃饭都要靠人扶的皇帝，对天下还有什么用？”
如此放肆的话听得徐子遥连连挑眉，胡彦思眼底藏着的欲望可不只是想扶持新君呐。
见他没反应，胡彦思又道，“我再与徐兄交代个实话，大皇子谢苍并没有死，我已经找到了他，小人打算扶持新君再开盛世。”
“谢苍没死？怎么回事？”徐子遥往前趴着身子，怀疑的问道，“当初大皇子病逝，陛下可是急得大病一场，你莫要为了推翻谢衍胡乱编了个什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