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遥手里虽然没攥着长刀，但却藏在腰间，问道，“敢问王爷，是否真的要杀公主？”
想也不想就知道里面定然还有一柄匕首，谢衍看他的架势，若自己真点了头，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这小子眉宇的冷漠和狠劲儿可不是寻常人有的。
“怎么会呢？公主之所以有今天也是因为张俭蛊惑，晚辈不才却还是能明辨是非的。”
徐介依旧攥着那笔，冷眼瞧着这少年，越看越像自己的姐姐，若他真是姐姐所出便好了，可惜可惜...
绒族被段禧的人安排在离皇城最近的驿馆，昨夜虽然凶险可绒族人却没有受伤，段禧不放心干守到天亮，见林洵来了才踩着困虚浮了的步子要离去，他还得赶去大理寺和都察院查昨夜行刺之事。
林洵眼疾手快拽着他的衣裳，措不及防的段禧差点头朝下栽倒，站直了身子才微带愠怒，“林大人，你要做什么？”
拉着他到灯下又递了个镜子，林洵抱臂苦口婆心劝道，“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你看看你这黑眼圈，看看你这衣裳皱得，回府去好好睡一觉吧，京城这么多人，少你一个不会停摆的。”
镜子里的自己明色苍白脸颊深深凹陷，眼下乌青简直和头发一个颜色，眼睛里翻着血丝干涩还发痒。
段禧有些被吓着了。
林洵着人打了盆热水，亲自换洗了毛巾给他，“擦擦，你几日不曾安歇了？”
“安歇？你们把京城都捅破了天，怎么好意思来问我是否睡得着的？”
段禧奚落着，手上却毫不忌讳接毛巾狠狠擦了擦脸，如果不是不方便，他甚至还想擦擦脚。
抬头见林洵蹙着眉盯着自己，他将毛巾一甩，“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抬脚勾来椅子，林洵把着椅背翻坐，好奇问道，“段佥事，林洵有一事在心里困惑了足有三年之久，求段佥事为我解惑。”
“干什么？我还饿着呢。”
手一抬，林洵的大嗓门登时传到了门外仆役的耳朵里，他说要两碗肉粥。
捂着有点受伤的耳朵，段禧往后退了退，这小子实在莽撞。
“段佥事，陛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效忠？当年先皇过世，若不是你家坚决拥立陛下，皇位定然是要落在雍亲王怀中的，今日你我就抛去官职党派不谈，单纯就用同窗的名义谈论，求段兄解惑。”
林洵歪着脑袋支在桌子上，满脸都写着他实在好奇，他生得双桃花眼，看人自带潋滟春色，不到半炷香就盯的段禧浑身不自在，毛巾一甩拍在他脸上。
“别用你那双死鱼眼睛盯着我。”
段禧这话说得清亮又讽刺，若是不熟悉他的惯常叫他小将军，哪里会知道他是毒舌之人。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那无赖的模样没由来叫段禧想起李宛的样子，同样的小机灵鬼儿，眼眸一转就能想出上百个主意，想着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耳尖绯红，还是林洵惊诧的睁大眼睛而后退远好几步。
段禧奇怪，“你干什么？”
“你想什么呢！”
林洵捂着自己的衣裳，有些崩溃又不敢喊，颤颤巍巍问道，“你不会是断袖吧？陛下这么多年如此宠爱你，难不成你们...”
狠狠翻了个白眼，段禧将身侧的空闲椅子踹了过去，“坐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不。”
“那我要动手的。”
段禧袖子一撸，晚间的袖箭在烛光之下闪闪发亮，林洵咽了口口水，预估一下距离感觉自己能被一瞬穿喉，这才搬着凳子坐了回来。
“其实很简单，这是我爹的嘱托。”
他的回答引得林洵蹙起眉头，“我追随王爷是因为他是个可造之才，你也要如实相告。”
“真的，我爹嘱托我要以长为尊，陛下的命令就是天，哪怕他叫我下一秒去死，我也绝不犹豫。”
两碗热粥端上来的时候，段禧正巧腹中饥饿，吃了半碗却见林洵兴致缺缺，索性将他的那碗也一并端来，感慨道，“你真是被宠惯了，若是行军打仗的时候能吃上一碗这么一碗鸡肉粥，真是战死也愿意。”
他们二人虽然身处不同阵营，可怎么着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小友，抛去各自的派别还是能和睦相处的。
林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着甘苦的茶叶表情精彩，许久才道，“段禧，日后你我必然要开战呐。”
“陛下在一天，我就会守着他的皇位一天，若陛下过世，我便接着收获小皇子的皇位，若是你们想做些什么，可得问问我的刀答应与否。”话毕，段禧将袍子撩开，腰间的长刀寒光凛凛。
“那你现在怎么不去杀了王爷？”
“外朝使臣在，不好叫他们看笑话，再说我与谢衍达成了协议，各取所需。”
一碗粥见底，段禧又换了一碗，走廊尽头绒族的住处那边骤然传来惊声尖叫，两人立马扔了手里的物件往那边跑，迎面和杀出来的平扶桑撞了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