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被李宛坚定的眸子惊着了。
他想过她会要求他杀了玉邹，没想到她要亲自动手。
“好。”
用玉邹的命换一个李宛，不亏。
“我的话问完了，劳烦王爷跑这一趟，我知道元序替你去救公孙瓒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给我报个平安就好，我累了，王爷请回吧。”
多日以来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会儿迸发出来，李宛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起身放下拔步床外侧的青纱。
谢衍却没动。
“王爷还有话？”她拽着另一侧的青纱问道。
卸去夸张招摇的额饰，长发简单散落挽起，谢衍他自怀里取出那柄匕首。
恋恋不舍的摩挲半天道，“这物件儿是那日娘娘受伤时掉落的，我想着叫人带回来，却一直忘了，今日还给娘娘。”
他想交到她手里，可见李宛站在那一动不动，只得放在自己身侧的圆桌上。
“姑娘不觉得我在抹黑张俭吗？”
“张俭...他还用你抹黑吗，滇州的事情不就是他一手操控的吗？”
李宛丝毫不惊讶，若说谢衍是光明磊落的阴鸷，那张俭就是两面派的阴损。
谢衍被她的话震惊的抬起头，“原来姑娘知道。”
“我不傻啊。”
李宛点点自己的脑袋，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披着大氅出来坐在他对面。
更何况她可是提前看过剧情的。
虽然剧情变得她也猜不着下一步。
“王爷，我有个好奇的地方请王爷解惑。”她微微前倾身子。
“姑娘请讲。”
她突然意识到，谢衍私下底从没叫过她贵妃。
“我和你交个底，我要查我姐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事郡王知道多少？”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谢衍思索一二道，“皇后过世之前清凉殿是封锁过几天的，她身边的人都被替换成那些官家命妇了，就连贺兰喜都不曾进身，周到玉那会儿暗地里调查了一番，他应该会有些结果。”
“梅妃的儿子为何在太后处抚养？”
李宛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个骇人的想法，都说太后重视嫡长子，那为何她不养谢苍？
“我实话和姑娘说，许是因为谢淳曾在嫡庶上吃过亏，太后很重出身，若在这两个皇子里择出太子，太后必然会选谢苍而不是梅妃生的谢蒙。”
谢衍端起茶碗润润喉，见李宛仍在盯着他，他又道，“至于皇后娘娘过世，我也怀疑或许有陛下的手笔，宫廷的腌攒事不少，可想杀皇后也不是容易的事。”
转头看着滢滢跳动的烛火，李宛半话。
“我会帮你查，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谢衍话音才落，李宛突然转头盯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这句话把他问住了。
“直觉吧，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可以相信。”
点点头，李宛在心里腹意，毕竟她穿越自带好感。
“最近边疆战乱不少，小公子是世家子弟，近些日子还是不要在京城时常露面，容易被带去督军的。”
他的这句话突然叫李宛心里警铃大作，边疆战事？
“郡王，西北可有绒族作乱？”
等待回复的时候，李宛甚至握紧了双手希望得到否定答案。
可谢衍点了点头，“不用怕，我五哥在那儿戍边守着呢，他很厉害的。”
李宛脱力似的几乎瘫坐在椅子上，可仍旧不死心，“郡王的五哥是雍亲王谢潭？”
“正是。”谢衍被一连串子的问题问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系统错乱，竟把时间线快进到了梁朝末年。
雍亲王...大梁朝最后的战神，他死了大梁就没了。
偏偏他是病秧子，去世那年年方二十五。
“雍亲王今年多大？”
“五哥比我大七岁...现在二十四，过了年就二十有五了。”
真的是末世。
谢衍被这一串子问题激起了好奇心，见她一瞬间脸色煞白，又有些担心，“姑娘？”
“郡王爷，我有一句劝告，绒族在外，不可松懈。”
许是她眼神实在真挚，谢衍不自觉跟着点了点头，“我自然是和姑娘一个阵营的。”
他还想说什么，李宛转头剪了灯芯子道，“郡王，你该走了。”
“啊？”谢衍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你想在这过夜？等你当上皇帝再说吧。”李宛故作轻松调笑道。
“好。”
轻飘飘的一声好落在耳朵里，再回过头去时那人已没了踪影，只窗子半开。
李宛心里一顿事情杂七杂八的，躺在榻上望着棚顶。
如此乱世……
太极殿常年焚着梅妃亲手制的檀梨香。此物珍贵，需得她斋戒沐浴，再废上七日功夫，才能得那么区区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