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长生站在定北侯府的后门处等着。
很快,后门便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妇人,穿戴利索,上下打量一眼:“你就是长生?”这个妇人,便是郑妈妈了。
长生忙恭敬地笑道:“是,小的奉五舅爷之命送信过来。五舅爷吩咐了,这封信一定要亲自交到郑妈妈手中。”
以沈谦的性子,肯让长生来送信给沈氏,显然对长生颇为信任。
别院里添置的人手都由郑妈妈的男人廖大管事一手操办。郑妈妈对所有人都了如指掌。这个长生,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因为这户人家离开京城,才被发卖。正巧别院里人手不足,便被廖大管事买了下来。
长生跑腿利索,性子也伶俐,很快就在几个小厮中崭露头角。
郑妈妈常去别院探望沈谦,对长生也算熟悉,接了信,随口问道:“五舅爷近来身体如何?”
长生叹了口气:“五舅爷这些日子心情极差,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三天前,五舅爷酒后不知何沈小姐说了什么,沈小姐一气之下跑了出去,现在住在齐王府里。”
什么?
郑妈妈一脸震惊:“你说什么?青岚小姐怎么会在齐王府里?”
长生一脸无奈地应道:“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清楚。五舅爷应该在信里都写了,郑妈妈将信带给夫人,夫人看了信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郑妈妈满心惊疑,无心再多问,叮嘱长生好好照顾沈谦,便打发他回去。
……
荣德堂里。
面容消瘦神色郁郁的沈氏,坐在床榻上。
碧彤小心地伺候沈氏喝药。
屋子里燃着几盏烛台,烛光明亮,将沈氏眼角的皱纹照得清清楚楚。
自从顾谨言病了之后,沈氏心情阴郁,每天缠绵病榻,喝着清心宁神调理身体的汤药,病情不但没见好转,反而愈发重了。
“郑妈妈还没回来吗?”沈氏喝着苦涩的汤药,心情也像汤药一般晦涩不堪,语气自是好不到哪儿去。
碧彤早已习惯了沈氏的阴沉易怒,小心翼翼地应道:“暂时还没回来。”
沈氏一阵心神不宁,总有种不妙的预感。仿佛已经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郑妈妈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沈氏见郑妈妈眉头紧锁,心里咯噔一沉,挥挥手,示意碧彤退下。
碧彤悄然退到门外,轻轻关上门,却未走远,竖长了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门板厚实,郑妈妈声音又压得极低,碧彤只隐约听到了几个词:五舅爷……青岚小姐……齐王府……信……
屋子里,沈氏脸色陡然变了,接过信,迅速拆开看了起来。
不知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沈氏只看了一半,手就不停颤抖,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也没了一丝血色。
郑妈妈看得心惊肉跳,低声问道:“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青岚小姐怎么会忽然到了齐王府里?”
沈氏神色惨然,低声呢喃:“岚儿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纸包不住火!从被顾谨言发现她和沈谦相会的那一刻开始,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就已岌岌可危。
顾谨言知道了沈青岚的身世,暂时还没怀疑到自己身上。
顾莞宁心思莫测,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现在,就连沈青岚也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秘密,到底还能隐瞒多久?
沈氏死死地攥着信纸,手背青筋毕露,神色凄惶又惊恐,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往日的矜持优雅。
郑妈妈心中一痛,低声安抚道:“青岚小姐知道了也无妨。她若知道夫人是她的亲娘,心里定然是向着夫人的。绝不会将这个秘密往外泄露。”
沈氏心神稍定,继续看信。
然后,沈氏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神色扭曲。身子晃了一晃。
郑妈妈被吓到了,忙扶着沈氏的身子:“夫人,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沈氏想张口说话,喉咙一甜,哇啦一声,一大口腥红的鲜血吐在了衣襟上。然后,接连吐了几口鲜血。
沈氏的衣襟和被褥瞬间被鲜血染红了,令人触目惊心。
郑妈妈顿时慌了手脚,扬声嚷道:“碧彤,碧玉,夫人吐血了!你们几个快些去正和堂依柳院里送信。”
……
这些日子,顾莞宁每天晚上都陪着太夫人一起用饭,今晚也是如此。吃完饭后,祖孙两个照例闲话了许久。
很快,便有丫鬟来禀报:“启禀太夫人,荣德堂里的碧彤来送口信。”
太夫人嗯了一声。
碧彤进来后,立刻将沈氏吐血的事禀报了一遍。
“又吐血了?”太夫人皱了皱眉头,神色淡淡:“不是让她好好歇着养病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