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彤略一犹豫,低声道:“小姐,沈五舅爷走了之后,四少爷很快也跟着走了。夫人心情极差,一直独自待在屋子里。只有郑妈妈在里面陪着,奴婢和碧玉她们都没敢进内室。”
“现在去通传,只怕夫人未必肯见小姐。”
顾莞宁冲碧彤笑了一笑:“无妨,你先进去通传。母亲若不肯见我,我自己直接进去就是了。”
碧彤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屋子里燃着一盏烛台,烛火还算明亮。
沈氏躺在床上,郑妈妈坐在床榻边,正轻声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郑妈妈颇为不快地转过头来,瞪了碧彤一眼:“你进来做什么?”
碧彤还算镇定:“奴婢进来禀报一声,二小姐特意来看夫人,正在外面等着。”
顾莞宁怎么来了?
郑妈妈皱了皱眉头,板着脸孔道:“你去告诉二小姐,就说夫人今日累了,已经歇下了。请二小姐改日再来……”
“郑妈妈好大的威风!”
一个略带嘲讽的少女声音在门口响起。
郑妈妈一惊,忙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挤出笑容道:“二小姐怎么进来了,老奴没有相迎,失礼了。”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想来看母亲,总得郑妈妈点头才是。哪里敢劳烦郑妈妈相迎。”
郑妈妈被挤兑得臊红了脸,连连弯腰赔不是:“是老奴一时失言,二小姐大人大量,别和老奴计较。”
自从上一次被顾莞宁出手整治过后,郑妈妈对顾莞宁便多了几分惧意。此次在背后出言不逊又被逮了个正着,心里不得不叹一声晦气。
顾莞宁瞄了郑妈妈一眼,淡淡说道:“我和母亲有些知心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碧彤立刻应声退下。
郑妈妈却踌躇了片刻,下意识地看了床榻上的沈氏一眼。
沈氏已经整整哭了一个下午,一双眼睛早已哭的红肿不堪,满脸泪痕,神情萎靡。听到顾莞宁的声音竟有些惊惧:“郑妈妈,别走。”
郑妈妈心里一痛,正要说话,就听顾莞宁冷冷说道:“我刚才说的话郑妈妈没听见吗?给我立刻退下。”
郑妈妈心里一颤,却不敢不听令行事:“是,老奴这就退下。”
……
沈氏眼巴巴地看着郑妈妈退下。
然后,顾莞宁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明亮的目光在沈氏的脸上打了个转。
明明顾莞宁什么都没说,沈氏心里却油然而生一股心虚怯懦,强打起精神道:“莞宁,你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母亲,我心中甚是挂念。”顾莞宁神色如常,声音也格外平静:“所以特意来看看母亲。”
母女两个早已反目。说什么“心中甚是挂念”,简直是一大讽刺!
沈氏今日接连遭遇重创,头脑混沌浑噩,一时反应不过来。楞了片刻,才说道:“我身子还好,你不用忧心。”
顾莞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氏:“母亲在我面前不必遮掩了。今天荣德堂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沈氏面色陡然一变,声音颤抖不已:“你、你知道什么了?”
顾莞宁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角:“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沈氏的脸刷地白了,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心中惊疑不定。
顾谨言明明发过誓要保守秘密……难道他私下都告诉顾莞宁了?
顾莞宁冷眼看着沈氏惊惧仓惶不安的样子,心里阵阵快意。
想对付沈氏,不算难事。不过,若是曝出沈氏在婚前私~通生女的丑闻,定北侯府众人在人前再难抬起头来,顾湛的一世英名也就成了笑话。
所以,她选择了更隐秘更毒辣的复仇方式。
她要让沈氏眼睁睁地看着所有重视的人一一离开,让沈氏尝一尝众叛亲离的滋味,让沈氏寝食难安日夜煎熬。
这样活着受折磨,比死亡更令人痛苦。
“是不是阿言和你说什么了?”沈氏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张口试探。
顾莞宁点点头:“是。我听闻沈五舅舅一声不吭地领着沈表姐离开侯府,心里十分诧异。所以特意去正和堂,正巧遇到阿言在和祖母说话。我问起了沈表姐离开的原委,阿言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沈氏心中倏忽一沉,咬咬牙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阿言到底是怎么说的?”
“母亲为何这般紧张?”顾莞宁不答反问:“莫非是做过亏心事,怕别人察觉不成?”
沈氏色厉内荏,强撑着应道:“胡说八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何曾做过亏心事。”
顾莞宁挑了挑眉:“母亲既然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这般心虚不安?”
沈氏咬牙苦撑到底:“我是怕你捕风捉影胡乱猜疑,伤了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
沈氏原本以为顾莞宁会追问不休,没想到,顾莞宁很快便偃旗息鼓了:“既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