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走进来,关上门,然后死死地盯着沈氏和沈谦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宛如一张白纸,再没了半点血色。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沈谦父女不远千里来投奔!
怪不得沈氏对沈青岚这么好!
怪不得沈氏要撵走赵举人的妹妹!
原来……原来他们兄妹两个,竟然是这般丑陋不堪的嘴脸……
沈氏万万没料到顾谨言会忽然出现,惊惶不已,下意识地松了手,慌乱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阿言,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丫鬟通传一声……”
沈谦也没比沈氏好到哪儿去,他局促不安,满脸紧张:“阿言,你别误会。刚才你母亲和我生出了些争执,我一气之下想走,你母亲急着留下我,这才抓住了我的手。绝没有别的意思。”
顾谨言没看沈谦,只定定地看着沈氏。
目光里,满是震惊错愕愤怒失望,还有不容错辨的憎恶。
完了!
他刚才一定是听到了她和沈谦说的话。就是舌灿莲花,也说不清楚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沈氏心乱如麻,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是凭着本能解释了一句:“阿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又是怎样。”顾谨言一字一顿,夹杂着无尽的怒意:“我站在外面,什么都听见了。”
沈氏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半晌才问道:“郑妈妈呢?”
以郑妈妈的忠心精明,不用吩咐也知道会在内堂外守着,绝不会让人靠近半步。就算有人来了,郑妈妈也会及时地出言示警。
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胆地和沈谦说话……谁能想到,顾谨言竟会忽然出现?
“郑妈妈见了我,本想将我拦下。”顾谨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让顾福点了她的昏穴,她现在就躺在外面。”
沈氏的心直直往下沉。
顾谨言显然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他对沈谦和她之间的事已经起了疑心。今天故意出其不意地到荣德堂来,本就是存了查探的心思……
“母亲不必担心。”
顾谨言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进来之前,已经让顾福守在外面,不准让任何人靠近半步。除了我之外,没人听见母亲说过什么,也没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沈氏暗暗松口气,就听顾谨言又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沈氏:“……”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沈谦的指责更令沈氏痛苦的,莫过于来自顾谨言的失望和憎恶。
沈氏几乎无颜面对顾谨言,耳后火辣辣的。
沈谦就更羞愧了,将头扭到一边。
……
内堂里一片安静。
三人各自站着,无人说话。
过了许久,顾谨言才慢慢地走到沈谦面前,喊了声:“沈举人!”
沈谦堂堂七尺男儿,听了这三个字,却是满心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明明是顾谨言的亲生父亲啊!
顾谨言很想哭。
可他不愿在这种时候掉眼泪示弱,逼着自己挺直了小小的身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肖似自己的男子:“沈举人自幼饱读圣贤书,应该懂得礼义廉耻。”
“你和母亲是堂兄妹,怎么可以私相授受,乱了人伦?此事一旦走漏了风声,母亲还有何颜面留在顾家?你又有何脸面苟活人世?”
沈谦被诘问得无地自容,连直视顾谨言的勇气都没了。
倒是沈氏,此时渐渐回过神来,见顾谨言如此质问沈谦,心中又急又怒:“阿言,不得口出妄言!”
顾谨言看向沈氏:“母亲觉得我在口出妄言?那我现在就去祖母那儿,将你和沈举人私下有情的事告诉祖母。看看祖母会如何发落!”
沈氏:“……”
如果此事曝露,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沈谦父女。
她这个定北侯夫人也会背上不贞的恶名,在人前永难抬起头来。
最令人惧怕的还不是这些。万一顾谨言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沈氏看了沈谦一眼,沈谦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惊惧不安。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
不,绝不能让他知道!
……
“阿言,你听我说,”沈氏不用假装,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滚动:“我和你五舅舅并没有乱了人伦。他其实是沈家五房的养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顾谨言心里陡然漏跳了一拍。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瞬间掠过脑海。
沈青岚和沈氏如此相似。难道……
沈氏哽咽着说道:“当年,我和你五舅舅一起长大,渐生情愫。你父亲对我一见钟情,让人来提亲。我们两个被父母棒打鸳鸯生生拆散。后来,我嫁到了侯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