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的沈氏,满脸笑意地领着顾莞宁顾谨言和沈青岚去了正和堂。
照例是行礼请安,然后坐下寒暄说话。
沈青岚不时地小声和顾莞宁说话,顾莞宁神色不甚热络,时不时地应上一两句。
太夫人何等精明敏锐,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奇怪,宁姐儿那一天晚上还在她面前说不喜欢沈青岚。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就改了态度,肯搭理沈青岚了?
太夫人心里暗暗思忖着,口中却未说穿,只含笑问道:“岚姐儿昨日第一天进女学,可还适应么?”
“多谢太夫人关心。”沈青岚乖巧地答道:“我以前在西京的时候,一直随着爹读书。女学里的课程比平日学得还简单些,我能听懂。”
沈青岚绝不是一肚子草包的绣花枕头。沈谦对她的教导颇为严格上心,她的天资也极好。平心而论,要比顾家几位小姐都强一些。
太夫人稍稍询问几句,便了然于心。
不过,沈青岚再聪明再伶俐,太夫人对她也生不出多少怜惜来。不说别的,只冲着沈氏待沈青岚比对顾莞宁还上心这一点,太夫人就打从心底里不痛快。
沈青岚再好,也是沈家人。沈氏是顾家的媳妇,对娘家的侄女比对自己亲生的女儿还要好,简直是糊涂犯浑!
“岚姐儿确实聪慧过人,怪不得你这般喜欢她。就是我看着,也觉得她是个讨人喜欢的。”
太夫人笑着看向沈氏,若有所指地说道:“宁姐儿自小就是个犟脾气,一拧巴起来,就连我也觉得头痛。不过,她到底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这个做母亲的,可得多容忍担待一些。”
沈氏心中一凛。
太夫人这哪里是在夸赞沈青岚,分明是在敲打她不要厚此薄彼!
“婆婆这么说,儿媳实在汗颜。”
沈氏也是做戏高手,立刻露出了一脸愧疚的神色:“往日儿媳忙着打理府中琐事,又依仗着有婆婆照顾莞宁,往日对她的衣食起居照顾不周多有疏忽。”
“我对莞宁实在多有亏欠。每每想到这些,我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弥补莞宁。”
说着,用爱怜的目光看向顾莞宁:“莞宁,你一向懂事,不会怪母亲吧!”
好一个满心歉疚的沈氏!
好一个一心要补偿女儿情深义重的母亲!
顾莞宁目光微微一闪,很快笑着应道:“母亲今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我们是嫡亲的母女,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母亲就算对我疏忽了一些,就算对青岚表姐再好,心里必然还是最疼我的。”
沈氏就是脸皮再厚,听到这样的话也有些心虚了。
说起来,她对顾莞宁实在算不上疼惜。在她心里,沈青岚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母亲,你怎么不说话了?”顾莞宁微笑着询问,没了往日的冷凝犀利,明艳的脸庞线条柔和了许多。
沈氏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感慨,你是真的长大了,既明事理又善解人意。”
母女两个对视一笑。
沈青岚脸上笑着,心里却迅捷地闪过一丝莫名的嫉恨。
仿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眼睁睁地被顾莞宁抢走了一般。
理智告诉她,这么想是不对的。沈氏是顾莞宁的亲娘,对顾莞宁好才是理所应当。她这个做侄女的,本就不该和顾莞宁争抢姑姑。
无以名状的不甘和怨怼,却无法抑制地在心头涌动不休。
……
太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欣慰。
她再疼宁姐儿,毕竟取代不了沈氏。
再说,她已经是年过半百半截入土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到那个时候,也只有靠沈氏看顾着宁姐儿了。
吴氏掩着嘴笑了一笑:“二弟妹今日在我们面前演的是哪一出?这母女情深的样子,成心让我们看了眼热么?我这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这话乍听着没什么,仔细一咂摸,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分明是在隐喻着沈氏对顾莞宁是虚情假意。
……虽然这是事实!
顾莞宁还没什么反应,沈氏已经皮笑肉不笑地还击了回去:“大嫂难道不愿意看到我和莞宁母女情深吗?”
吴氏被噎了一下,僵着脸笑道:“这怎么会。二弟妹可千万别误会才是。家和万事兴,我只盼着阖府上下都和和美美的。”
沈氏平日不喜多言,不过,这绝不代表她就是个好惹的主儿。闻言淡淡一笑:“原来大嫂一直盼着我们二房和睦友爱,看来,以前我倒是有些误会大嫂了。还以为大嫂巴不得我和莞宁整日里闹腾,然后有热闹可看呢!”
吴氏:“……”
这番话说的太狠辣了!
太夫人笑容一敛,神色淡淡地瞄了吴氏一眼。
吴氏后背一凉,反射性地陪笑脸:“二弟妹别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