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士?顾月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那些人常年在江湖混迹,小道消息比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要灵通的多,会提前这么几天知道也不奇怪。
“真真是作孽哟!才过这么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又要打仗了。”顾老太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毫不顾及他人的眼光,嚎啕大哭。
可不是嘛,本来以为跟小儿子上城里来了能过上好日子,以后她这晚年生活也算是有着落了,还没想到才过了那么一天,就收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这可让她怎么活呀!
也许是被顾老太这种凄惨的哭声所感染,亦或者是因为背井离乡所带来的惆怅,此刻站在院子里的妇人也忍不住低头抽泣,就连那些家里的顶梁柱大老爷们也偷偷的背过身去擦拭眼泪。
哭的是离乡之愁,哭的是对未来的茫然。
顾月用手拽紧了衣袖,眼神若有似无的环视了一圈,淡淡的忧愁涌上她的心头。在上一辈子中,现在这群站在院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在开战的三天之内死光了。
那时候她们能侥幸存活下来,是因为娘在爹离开之后实在忍受不了村里人的那些指指点点,还有那个老巫婆日复一日的辱骂,就带着她们姐妹俩离开了古祀村,也离开了香河镇,去其他地方生活。
当时娘亲身上并无多少银钱,她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后来好在娘在一个好心掌柜的帮助下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帮忙浆洗衣服,才勉强把这日子给撑下来。
在离开古祀村的两个月后,她听闻人家说香河镇那边发生了叛乱,叛军开始占领那个小镇,有几个村子的人最惨,在发生叛乱之后的没几天内,全都被那些叛军给杀光了。
恰好,那几个村子当中古祀村的名字赫然在列。
说实话,她对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些人在上一辈子或多或少都欺负过她们母女三人,只有极少部分对她们释放出善意。
她并不想当圣母,这一辈子她只想当一个自私的人,不去管那些人该怎么活,她只想管好自己以及家人。这也就是当初他们上城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村里人知道。
村里跟着顾仁德他们上城里来的只有五十多户人,其他的三十多户在镇子的时候就已经各奔东西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去北边儿投奔自己的亲戚,或者选择去其他的地方谋生。
五十多户人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两百人了,顾仁德那边的院子大一些,所以有三十多户都跟着去那边落脚,顾三礼这边只有十来户。
由于院子狭小,这十几户人家也把这小院挤的满满当当。特别是当把手推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的时候,简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顾仁德这边情况也跟顾三礼那边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拥挤,大伙儿们掏出自己的家当,拿出一张破烂席子就往地上这么一铺,四五口人就这么挤在一张席子上。
好在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天气还没有那么炎热。如果换做是夏天的话,就这闷热程度非得闷中暑了不可。
“我在厨房里烧了几锅热水,大家如果想简单洗漱一下,擦擦脸,可以拿盆过来厨房这里拿。”余红梅从厨房那疙瘩的窗口里探出头来喊道。
“谢谢婶子,我这就拿盆来盛。”小虎他娘春花立马站起来利索的说道。她相公叫做顾大石,虽然同是顾氏家族,但是她相公的辈份比仁德叔要小一辈,所以她才管红梅叫做婶子。
春花细心的打来了水,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把毛巾沾了点水扭干,随后往儿子身上擦了擦。
虎子今年不过七岁,是个半大的小郎,他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温柔的阿娘,疑惑的问道:“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呀?为什么不回家住?还要在这里打地铺,这地板硬邦邦的,咯的我屁股疼。”
正在转身把毛巾放到盆里的春花,听到虎子的这么一番话,眼泪差点没涌出来。她使劲的吸了吸鼻子,这都怪她出来的时候没有跟虎子交代清楚,只是哄骗着他说要去外边儿走走。
“我们……我们可能再也没有家了。”春花也不知道儿子懂不懂,哽咽的说道。这时候虎子他爹顾大石碰巧拿着两块白面做的饼子回来,看到娇弱的媳妇正在擦着泪水,他连忙上前安慰。
“这是咋了?怎么我才刚离开了一会儿你就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顾大石用粗糙的双手擦去媳妇脸上的泪痕,轻声问道。
他是个粗人,从小到大都是在地里刨活儿也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一个。能娶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媳妇,自然是宠爱万分,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
春花低下头,抽抽搭搭的向他解释。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顾大石搂了搂媳妇的肩膀,很想把她抱入怀中,可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好意思这么做。
“来,媳妇儿,你跟儿子也饿了吧,快点把这饼子给吃了,明天好有力气上路。”顾大石把饼子塞到媳妇的怀里。
这饼子明显是刚刚烤制出来的,还带着温热。春花也是这时候才注视到自家相公拿出来的饼子,声音忍不住拔高:“这白面饼子你从哪里拿的?”她记得家里做的干粮都是用粗粮做成的馕饼,哪里是这种白面做成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