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细细的红线遽然出现。
申小甲用手摸了摸右脸上那道血红,暗叹一声好险,回转身子,盯着那名无臂老人,微微皱起眉头道,“我不懂?”
“这也可以是剑。”无臂老人抬了抬“右手”,但他没有手,所以抬起的只是衣袖。
那衣袖末端荡出的无形之气凝聚成了一只“手掌”。
无形手掌上躺着七片竹叶。
也就还有七把剑。
申小甲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心道果然代沟是存在的,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我是说,你为什么对我用剑……我给了你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片好心,你却让我见了血,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侮辱了我。”无臂老人的话语依旧简洁,表情淡漠地回了一句,无形手掌上的那七片叶子慢慢地飘浮了起来,悬停半空。
“侮辱?你嫌钱太少了?”
“你侮辱了我的智商……首先,你肯定不是清风馆的人,其次,二皇子肯定没有给你银子,因为他出门从来不带银子。最后,你身上明明有金子,还有珠宝,但却只给我银子,还是最小的一锭。”
两个肯定,一个明明,咬字咬得尤其的重,说明无臂老人对自己的话非常笃定,也表达出一定程度的愤怒。
申小甲心中的骇然更甚,对方竟是连他身上藏着金银珠宝都知道,而且还知道那锭银子是最小的,这种事情不可能是跟踪他就能了解,多半是以高强的内息探视过自己,抿了抿嘴唇,挤出一张笑脸道,“瞧!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嫌钱太少……你想要多少?”
“封口费?”无臂老人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八婆,不会逢人就说八卦。”
“买命钱?你觉得你能一定杀了我吗?”申小甲一面摸向腰间的飞刀,一面冷冷地说道。
“你的命很值钱吗?”无臂老人偏了偏脑袋,认真地问道。
申小甲咧着嘴笑道,“半文钱都不值,贱命一条。”
“又在说谎,”无臂老人撇着嘴道,“不过,我对你的命没什么兴趣,否则那道红线就不是在你的脸上,而应该是在你的脖子上,还要更深一些。”
申小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所以,您到底想干什么?”
“太客气了,您字都用上了……”无臂老人又抬起了“左手”,抓来竹林里的一壶酒,摇晃几下,舔了舔壶口边沿,淡淡道,“你身上有许多金银,应该足够帮我打壶酒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太不过分了!”申小甲虽然心里在骂娘,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我这就去馆内给你打一壶……”
“馆里的也能叫酒吗?”无臂老人打断申小甲的话,将酒壶随意地抛了过去,唇角微微拱起道,“帮我去西南晋熙打一壶剑南烧春来,要十年以上的陈酿。”
申小甲刚刚接住酒壶,听见无臂老人的要求,险些手滑摔落酒壶,眼角抽搐道,“老爷子,您这是不是有点太讲究了,晋熙在蜀地,据此千里之遥,来回一趟至少半个月以上……”
“你刚才已经应下了,怎么?想反悔了?”无臂老人“右手”轻轻一翻,那七片竹叶当即滴溜溜旋转起来,散发出无比犀利的剑气。
申小甲原本就因为丢了金米心情不佳,来到清风馆又忍了一肚子酸气,此刻再被无臂老人这般威胁,心中怒气大盛,想着自己已然今非昔比,再不是月城那个不会武功的菜鸡小捕快,速即扯下腰间的飞刀,寒声道,“老混球,你可别倚老卖老,小爷也不是吃素的!要喝酒,我可以帮你去馆里打一壶,又等我今夜忙完了,回头在京都最好的酒坊给你打一壶最好的酒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提什么去晋熙买剑南烧春这种离谱的要求,那便手底下走过一场再说吧!”
“既然如此,那便废话少说……”无臂老人有些意外申小甲竟如此血性,面色一寒,眼神冰冷地盯着申小甲看了一小会,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始战斗之际,忽地又收起了那七片竹叶,撅着嘴道,“去城东的水井坊,帮我打一壶三十年的烧刀子来!”
申小甲怔了怔,一脸茫然道,“不打了?你刚才可是很强硬的啊,怎么这么快就退让了?”
“方才我以为你是不会武功的菜鸡嘛,”无臂老人瘪着嘴道,“现在知道你身上带着刀,还是飞刀……害怕打不过嘛,我这一把岁数了,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跟你拼命多不划算!”
申小甲面色一僵,表情怪异道,“老前辈倒是坦然,能将欺软怕硬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也是前无古人了……”耸耸鼻子,微微拱了拱手,“既然不打了,那小子先行告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无臂老人满脸慈祥地笑道,“有期有期,你忙你忙!”
申小甲顿时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身,再次抬步向前。
便在这转身的瞬间,一片如剑般的竹叶破空而来,直刺申小甲的后心。
申小甲心中立时生出预警,快速原地一个凌空后翻,轻踩在那片竹叶上,借力一飘,落回刚才与无臂老人交谈所站的位置,黑着小脸道,“老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试试,”无臂老人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