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飘散,明月卧在了人们的头顶上,洒下点点白色银光。
至此,天上人间便有了两轮月亮,一轮挂在天上,令人触不可及,一轮握在老曲手里,令人怵不可及。
这十年来,江湖上风云变换,人才辈出,许多江湖榜单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有天字杀手榜前十比较特殊,最大的变动就是第一和第四换了人。但即便如此,第一和第四也是传承下来的,箭还是那支箭,丝也还是那一团丝,属于换汤不换药。
道理很简单,没人敢挑战前十的人物,因为在过去很多年里,所有挑战前十的人都犹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在血淋淋的现实下,若不是真的脑筋不好使,谁都不会想去挑战一名杀人如麻的绝世高手,随便去什么江湖侠客榜混个名声更香一些。
因而九命猫神消失十年之久,却也没人想说把自己的屁股挪上第九的位置上坐一坐,万一哪天那个杀神突然冒出来,一刀削掉的可能就不只是乱坐位置的屁股,还有上面的脑袋。
就如同现在的场景一般,那个活着的传奇又回来了。
让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阴云,纵使天上的明月再亮也无法将之驱散。
觉察到黑衣武士和骑兵都被老曲狠辣犀利的刀法震慑住,沈荣阴沉着脸,狠狠地踹了一脚最靠近自己的一名黑衣武士,厉声道,“他就一个人,又不是神,就算他是九命猫神,你们这么多人也能堆死他,怕个球!都给我上!”
敢在沈荣手下当差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烂命一条的草莽,无亲无故,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求的就是个快活。另一种是纯粹的混球,不在乎名声,只在乎银子,有奶便是娘。这两种人在经过沈荣炮制之后,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非常地惧怕沈荣。
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更怕生不如死。
那名黑衣武士在被沈荣踹了一脚之后,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举刀朝老曲冲了过去。一人动,则百人动,这就是从众,所以当那名黑衣武士鼓足勇气冲向老曲的时候,其他黑衣武士也都涌向老曲,如潮水一般。
“杀人端菜别样累啊……”老曲看着那些朝自己涌来的敌人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一声清鸣惊破了月光下的飞雪巷,寒月的刀光瞬间膨胀无数倍,化作了一把巨大无比的长刀,横亘在天地间,看似缓慢实则迅猛地劈向涌动着的所有黑衣武士。
申小甲站在老曲的身后,双手握着火刀,高高举起,却并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因为他其实也想看看九命猫神真正的实力。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他认识的始终是那个笑脸迎人、邋里邋遢的老曲,而不是九命猫神曲墨轩。
再加上,老曲刚刚那句话过于装逼,他很担心自己跟着一起挥刀的话,天上会降下来一道雷,将他也一起劈成一把黑灰。
直到那一道巨大的刀光出现,他才知道老曲并不是在装逼,而只是叙述一个很平淡的事实。
巨大的刀光高速地落下,裂开无数飞尘,也裂开无数具黑衣武士的身体,就连随之而出的鲜血也跟着一并裂开,分散两旁。
一声铿锵如击罄的清脆巨响!
一阵戛然而止的震天喊杀!
一刀两断,断的是涌动的人潮,断的是飞雪巷的街道。
骤然肃静间,所有黑衣武士和骑兵都下意识地看向飞雪巷街道上那一道深如沟壑的刀痕,以及那刀痕两侧血红一片的断肢残骸,而后浑身变得僵硬无比,再难往前踏出一步。
他们曾经设想过老曲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但从来没有想过一把刀可以同时劈裂这么多人的身体,这场血雨会来得如此的磅礴!
不!这已经不是一把刀了,是天神勃然大怒挥下的一道钢鞭,鞭碎了他们胸腔之中的胆气!
所有人都静止的瞬间,老曲却是没有停下来,潇洒地提刀前行,每一步踏出便手腕微转斩出一刀,劈斩之时,寒月欢快地轻吟,带出片片飞血,却没有一滴落在刀身上,也没有一滴落在老曲的红衣上。
每一片飞血洒出,便有一名黑衣武士飞起。
刀气纵横,也在飞雪巷里留下道道刀痕。
刀光近胸,有人横飞撞墙跌倒,狂喷鲜血!
刀光临腿,有人翻着跟头,倒栽葱触地,奄奄一息!
巷中不断有人飞起又落下,惨嚎声不绝于耳。
踏步前行的老曲一脸轻松写意,就如同他先前自己说的那般,他只是在端菜上酒,平淡如常。但跟在老曲身后的申小甲却不能如此平静,眼中的震惊之色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
最先使出那一刀惊天地的杀招,而不是选择更省力地划破敌人的喉咙,起初申小甲还有些不解,但此刻看着那些绵延不绝的寒月刀光才明白,只有这样老曲才能有淋漓尽致挥洒的余地,避免被对方一哄而上,处处遭受掣肘。
况且,老曲也不在乎消耗内力,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直接将所有敌人砍死。
申小甲忽然明白了在他们踏入飞雪巷时老曲所说的场面残忍是什么意思,看着这个在月光下平静杀人的邋遢男人,看着那些在寒月刀下惨叫连连的黑衣武士,看着飞雪巷街道上那一条长长的刀痕,喉咙有些发干地说道,“九命猫神果然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