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我画了几张?四十张?五十张?”
“不止,五十五张,但是每一张都在以肉眼可辨的程度下降着质量。被指挥使带走的那张,也就是第一张,确实栩栩如生,至于你刚刚画完的这个。”卓婧把云铭的大作挂起:“你觉得这玩意儿是个人?”
“太累了啊,我当年美术统考备考突击都没这么大作业量。而且你放心,虽然我后面越画越潦草,但人物特征一直把握着,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这里是濮府,钟义和云铭商议后,都决定云铭留在此处才是上策。最近濮车侍可是成了大忙人,京城里哪里有江湖人氏现身,他都得去现身刷脸打招呼,干脆不怎么回府了。濮公子一天天没个人影,卓婧作为濮府的武术教师也就无徒可教,便被钟义指派来看着云铭。这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卓婧时常听到从云铭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早就见怪不怪。
“云铭啊,你看你现在画像已经足够了,这笔也就用不到了,送我成不?”卓婧捏着一根芦苇杆子爱不释手。
这就是云铭费了半天功夫生生造出来的炭笔。他取了些木炭燃烧后的灰烬,掺着米浆、蛋清和清水一股脑灌进中空的芦苇杆里,失败多次后才整出一支好歹能用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珍惜点啊,辛辛苦苦就做出来这么一支,蛋清和米浆的配比太难兑了,我不保证还能有第二支。”
“你这个说书先生有点意思,一双手不知道怎么长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搞出来。”
“错啦,这是知识的力量。古代建房子不都拿这些做粘合剂嘛,我就试了下,运气成功了。”
(云铭制作的这支炭笔相当于拿固体胶棒在铅笔灰里滚一圈做成的“铅笔”,能用,但是不好用,正常炭笔绝对不是这个制作法)
“你不是还会制作弩机吗?说起来,你肯定不会未卜先知,知道那晚有刺杀,怎么就提前布置道具了呢?”
云铭取过一个铜盆打水,搓去双手的炭粉:“不止哦。其实除了弓弩,我的床底下还藏了一袋石灰粉,枕头下放着我用撅断的毛笔做成的木钉。对了,床头地上搁着一壶油,随时可以当燃烧弹丢出去……”
尽管第一次听到燃烧弹这个名词,但卓婧显然可以理解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的含义:“喂喂,你真的是个说书的吗?我当年行走江湖都没这么小心。”
“我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
“可你的所作所为明显更像亏心事做多了,害怕夜半鬼敲门啊。”
“明白了,原来你就是这部里的吐槽役。”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对了,这两天京城生乱子了吗?”云铭想起了正事:“濮车侍每天早出晚归,说明现在京城里各路豪杰荟萃啊。”
“说对了,京城里每天都在死人,这个派那个帮的弟子打一打是家常便饭。”
“那么多武林中人,应该能打听到这个人的消息吧?”云铭一抖画卷。
卓婧点点头:“有人怀疑此人是蓬鸥。”
“连真名都探出来了啊。”云铭惊讶不已,他误听成了“彭欧”。
“不对,蓬草的蓬,海鸥的鸥,蓬鸥只是个外号,真名无人知晓。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以近乎无一失手的任务经历闻名遐迩,据说他的兵器就是一把刀。”
“唔……”云铭又习惯性的摸着下巴:“希望最好就是这个蓬鸥,被人盯上的感觉真是太不爽了。”
与此同时,蓬鸥,或者说楚宗阳,此刻正面临着麻烦。
城西的一处闲宅里,他正与阮丹丹对峙。
“你是蓬鸥吧?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我认得你的刀法。”阮丹丹大前天晚上在伏击下受了重伤,现在刚缓过来就呛声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什么要救我?”
阮丹丹这话听起来颇不近人情,但其实……没毛病。
两个人在此之前全无交集,并且一个是江湖正道,一个是黑色世界拿钱办事的杀手,也不存在同行间的惺惺相惜,但那晚要不是楚宗阳出现的及时,阮丹丹可就真的栽了。这么一想,楚宗阳的出手尤为可疑,甚至阮丹丹都在考虑连环计的可能性了。
“素手娘子,我的帮助当然不是无偿的。”楚宗阳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色面罩,看不见表情,只见他竖起一根食指:“你要替我杀一个人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