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敢在此放肆吗?”
这队人马中剩下的二十余人，脸上神色各异，交头接耳，我不知他们在议论什么。
但我自然不能放他们走，明光刀挑来挑去，将这二十余人尽数都杀了。
我虽然拿着明光刀，使的却是凤凰剑法，寻常人看来，我一刀就将所有人都杀了。其实我每次出门，我都是去梦州城的野牛巷，找莫绳子买一把剑，返家时再送给那些贫寒的学剑之人。
我的剑前几日刚赠给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于是，我便只好用媏国人的明光刀。
见到那一队媏国人死了，逃窜的百姓中，有几个胆大的，开始往回跑，我指着一个还有些气息的细作问道，你们还来了多少人，他比比划划，摇头晃脑，显然，他已讲不出话了，但垂死之人，我又不能勉强什么。
“他们还有好多人，在我们镇上，他们要杀了我们，强占我们的家，人群中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的男子，一只胳膊用衣衫裹着，不断有鲜血渗出。”
我喊道，谁是医者，我将我自己身上的金疮药都取下，放在了路旁的大石上。
人群中颤巍巍走出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他拱手道，老朽便是医馆的姜七楠，他躬身解开这个青壮年沾血的衣衫，然后将金疮药覆在了伤口上。
金疮药触到他的伤口，血即便止住，他的巨痛消去了一半。
我道，守城的将军呢，怎么便没有来阻挡这些桑国人。
将军，他殉国了，人群中一个十六七岁的人，呜呜呀呀，我这才瞧见，他的衣衫之下是出征将士的甲胄，我们森州城破了，弟兄们都死了。我是要去向徐云哲将军报信增援的。
我说道，大家听我一句，前方有个林子，林中多有洞窟，我们先去那暂避，我进城去杀了他们的头子，他们没有首脑，自然便滚了。
于是，我带着他们，往我昨日栖身的野林中走去。我寻了几个健壮些的高个孩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潮气蓬勃，也小心翼翼。我们一边走，一边由走在最后的人，用大树枝扫去脚印，避免媏国人沿着脚印寻来。
几位胆大的妇人也走到了队伍的后方和外侧，她们的丈夫儿子都死了，她们现在谁都不怕。
我们一刻不停得走，一直走到天黑，才在江边安顿下来。
但此时，我才想我不曾留意，你爹爹不知去哪里了。
韩若水，韩若水，我喊了几声，人群中走出一个短衫之人，原来你爹爹见有人受伤，便将自己的长衫剪成碎布，给他裹上了。
上午与我说话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兵，上前道，这位姐姐，劳您去往宏州，找到徐将军。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一片铁片，那是他铠甲上的铁片，递到我的手中，道，姐姐将此物交给徐将军，他便知道了。
那铁皮与他铠甲上的其他铁片并无二异，但我估计是用了药水或者军中切口做了标记，就将铁片贴身葬着。
小兵的脸色很苍白，我去探他脉息，重伤早已入脏腑。
“你是哪里人，我以后如何找到你的家人？”
他突然不言不语，泪水却流了下来，缓缓坐在了大树之下。
我再去探他脉息，已归于大荒。
有妇孺大哭，几个少年走出，就地挖了四方洞穴。有几人脱下长衫，几位妇人用针线将长衫缝成一件长袍，安葬了他。我们谁都不知他叫什么，便砍下一块林木，由你爹爹用锋利的树枝刻了“魂兮归来”，立在他小小的土丘子前。
但这些人中，没有青壮年，妇人告诉我，他们的夫婿，兄弟，都已随将军殉国了。森州城那一战，媏国人从司面八方集结而来，我们的守军最后在兵刃砍钝，砍断的情形下，从城楼上纷纷跳下，以身殉国。
他们这些逃出来的人，是有将士以血肉之躯挡住媏国铁骑，让他们从一窄巷之中逃出的。
&"那媏国人是从何处进犯的你们森州?&"我问道。
&"是从寒州借道来的。“
”他们沿着沧溟海的海岸，行到白夔海，再从白夔海直入没有人烟的寒州老林。在老林中蛰伏了整整三年，这才从寒州直破森州。“
”那这么多人在寒州老林中，难道寒州守军，还有寒州牧都没有觉察吗？“
”这些媏国人许以金钱美女，早就收买了寒州那些汉奸。“
说话的是位七十余岁的老先生，他断了一条胳膊，用衣衫裹着，极为气愤”寒州军，明知寒州与森州相邻，却见死不救。媏国人从寒州道上长驱直入，他们竟然大开官道之关卡，我们竟然都败在了自己人手上。倘若他寒州牧正直，不需耗费什么力气，堵死寒州老林出入口，切断媏国狗给养，不用说三年，三天就能让这些媏国狗变成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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