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簇簇红色的菊花。画作十分雅致,但这茅草屋金灿灿的摆设与画作却是大大的不相称。云沁道,”这画中之人可是韩先生。”
老者点头道,“是也,是也”
你这丫头是如何看出的?
云沁道“只是我幼时,听一位前辈,谈起过韩先生与这幅何以慰残生,这菊花是韩先生所绘。这韩先生的画像,却是韩夫人陈婉仪所画”
方老问道“你可知这画中的菊为何是血色的?”
云沁道“当年海洲国珍珠疫牵连甚广,虽病死之人皆流放之徒,但韩先生怜其悲苦,魂魄无归,就画了这血色菊花。但韩先生的画像,却是韩夫人投水之前所绘。这画上的“何以慰残生”语出古人,是韩夫人所题。”
方老连连点头,拍了拍陈恪的肩头“你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粗人,哪里来的福气,有个这般知书达理的妹子”陈恪忙道“我乡野之人,小门小派,只是陪着沁儿来此处的。我是来护她周全的”
听得“护她周全”几字,云沁一阵欣喜,但接着道”韩先生学贯古今,小女子也是佩服得紧啊,只可惜我晚生了几年,若我是个男儿生,定要拜在韩先生门下,做些学问。“说罢,云沁吟道,南海佳人倾国色,碧海银石悼潮声。冷雨敲窗乱白发,一帘珍珠坠楼阁。这首妇孺皆知的珍珠诗,即使地处偏僻的白家村,儿童也是口口相传,但当年可是掀起了一翻风雨。
可方老先生,听完这首诗,过去的万般磨一并涌上心头,神色黯然,忽然整个人似僵住了一般,将那黄金筷子急急搁下,咚得一声跪在那画前。原来这画前供着一个二尺来高的黄金牌位,铸着“上善若水”四个字。他一声,韩先生啊,登时嚎啕大哭,老泪纵横。这哭声万分凄凉,似有那无数的委屈。又絮絮叨叨讲些恪云二人听不懂的古文。约莫哭了半个时辰,才对这二人道,”二十多年前,老朽本是个文书,有幸听那韩先生讲学。那日读到韩先生的诗词,便也抄了几句。未曾想,这诗叫那飞龙军捡了去,竟,竟说韩先生是大逆之罪。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想是沉浸在哀伤中无法自拔了。当年一下株连了上万人。老朽匆匆沿着那东海往南洋奔去,遇着风浪,漂到了一处小岛,遇着了两只阿龙。老朽本想就在这小岛上度过残生,哪知岛上忽一日被那爪哇人给占了,驱赶外族之人。便又带了这阿龙,归得中原。寻到这人迹罕至的圣象山,过个太平日子。又几年,那两只阿龙死了,老朽便和这九只小阿龙过日子。这些个阿龙,虽相貌丑陋,可真真是无比乖巧,就像老朽的乖儿一般了。
陈恪问道,那先生的家人,妻儿呢?
方老先生摇摇头“我爹妈在珍珠疫中双双去世。我岳丈受珍珠冤案牵连,抛下家业,做了云游四海的和尚,不知踪迹。我岳母和我未过门的妻子,去了丘兹国,做了监铁官的续弦。”
他神色漠然,他早早遇见了自己的苦难,无以慰残生。
恪云二人跟了他出得茅屋,来到了山坡上。方老先生缓缓下得山坡,打开了边上的几个笼子,钢筋打成的笼中密密麻麻缠着好些大蛇,比前几日遇见的大蛇还要大些。云沁只觉此阴森恐怖,只盼能解得心中谜团,早些离开这地方。方老先生从中捡起四条大蛇,掂了掂分量,便朝往那洞穴底抛去。那洞穴好深,估摸有五六百丈,底下却是一片郁郁葱葱。那阿龙闻得声响,摇头晃脑得从穴底往上爬。岩石险峻,九条阿龙攀爬起来,却如履平地。各自张开了大口,露出利刃一般的牙齿,争相去咬那从天而降的美味。四条大蛇,未及落地,便被那九只阿龙撕咬得粉碎,大口大口吞下了肚。
过了片刻,只听一阵蹬蹬蹬的攀爬声音自洞穴深处传来,几个小黑点迅速得朝那洞口移动。细看,是那九只阿龙爬将上来。方老先生早已拿出了一个大大的金色罐子,反手在罐子上敲击了几下,阿龙们听得响声,如同卫士般排队,露出长长的信子,约莫又二尺来长。匕首般锋利的牙齿,磕在那罐子上,立刻便有粘稠的黑色液体从口中流出,尽数滴在了这罐子内,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如同尸体腐朽的气味,九条阿龙,挨个朝那黄金罐子里吐毒液,半个时辰不到,便接了足足大半罐毒液。方老先生给些药草覆在受伤的两只阿龙额上,那二只阿龙,往那方老先生的衣角,手腕上蹭了蹭。他道,我的乖儿,爹爹这草药,给了你。回去歇着罢。
这一番挤毒液,云沁只觉头皮发麻,心想,这老头伴着这黄金,如若换作旁人,便是早就寻个大宅子,变换姓名,买些仆妇婢女,过那温柔乡般的逍遥日子了。方老先生拿出几块洁白的丝缎方巾,蘸些溪水,缓缓给阿龙拂去身上的泥巴,草木叶子,道,我的乖儿,我的乖儿,溪水给我乖儿沐浴。爹爹陪着乖儿。这些怪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