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举止吓了一跳,他们直呆呆盯着站在鬼子身前的小敏,这个丫头,他们认得,是被苗家儿媳妇逼得无路可走,差点被大火烧死……这个丫头不记仇,反而,为了苗先生勇敢地挡在鬼子的面前,清秀的小脸上除了滚滚而落的泪水,只有固执;而他们一帮大人却不如一个孩子,只能唉声叹息,真是羞愧万分。
面对着杀人不眨眼的鬼子,小敏能不害怕吗?她的心脏在哆嗦,她的嘴唇闭不上,恍若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似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抬起袄袖擦擦额头,使劲攥攥怀里的小包袱,平稳一下心情。过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孩子,需要别人照顾,更渴望别人迁就,在许家,舅老爷把她当孩子,在城隍庙巴爷也把她当孩子,在苗家,苗先生和苗太太也把她当孩子,苗先生教她认字……从离开苗家后,她知道必须长大,必须记恩,必须报恩。
为了苗先生她必须假装不害怕,潘嫂说过,你越硬鬼子越害怕;舅老爷也说过,人软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眼前不是人,是鬼,鬼怕人,想到这儿,小敏的小身体站直了,眼睛瞪圆了。
鬼子旁边的伪军也被小敏吓了一跳,他们既惊讶,还有点不相信,无论鬼子走到哪儿,把火就烧到那儿,杀到那儿,哪个中国人不怕鬼子?就是眼前这一些街道掌柜的都要向鬼子卑躬屈膝,而,眼前的女孩双眼透着坦然与无惧。
瓢爷攥紧了拳头,瞪大了眼睛盯着鬼子的枪口和刺刀,不能让丫头出事,他的脚步往前挪了几步。庞新云看到了瓢爷的动作,老人一双愤怒的眼睛即将火山爆发,他赶紧靠过去,压低声音:“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再出事啦……”
小敏大声向鬼子喊着:“他是俺的爹,请你们放了他,他是好人。”
鬼子翻译歪着脖子,撇了撇嘴角,揣着手走近小敏,冷笑了一声:“让你走,你不走,你想跟着我们去宪兵队吗?皇军累了一天,正想找女孩玩玩……”
就在此时,蒋警官带着几个警察窜了过来,他先向鬼子军官作揖,“太君,您辛苦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鬼子军官撅起嘴角,皱着眉头,眼角斜着旁边的翻译。
眼前鬼子官衔比朴大郎大,至少是一个中尉,他身边的翻译不像中国人,也不像日本人,像越南人,高高的额头,深陷的双眼,黝黑的肤色,他身上穿着一套军棉袄,棉袄肥大,中间扎了一根黄色皮带。
翻译官根本没有把蒋警官放在眼里,嘴里不阴不阳:“我们去宪兵队,你问的好奇怪,皇军的事情哪有你多嘴多舌?”
“噢,苗先生犯了什么事?他……”蒋警官脸上仍旧堆着笑。
“怎么?你们认识?”翻译官个子不高,踮着脚抻着脖子,才能够到蒋警官的肩膀,中国话不算流利:“认识,那就一起去宪兵队走一趟,怎么样?”
蒋警官恭恭敬敬摧眉折腰,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协助皇军办案,是我们应尽职责。”
一文钱酒馆里,几个喝酒的客人听到枪响,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陈掌柜抱着双拳站在窗前,他紧紧盯着街上发生的一切。
几个伙计站在他的身后,剑拔弩张,只要陈掌柜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去与鬼子拼了。
门口台阶下传来了邋遢的脚步声,一个病病弱弱的身影闪进了酒馆,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只是有点肥大,撑不起他瘦骨嶙嶙的躯体。他瞥了一眼窗前的陈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来壶酒。”随着他的话音,一个铜板在桌子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咣当”倒下了。
陈掌柜一惊,猛一回头,“钱,钱公子,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对面巷子里吗?您想拉住那个丫头……”陈掌柜的想埋怨对方几句,你怎么没拉住丫头?他觉得失言,急遽收住话题,向身后撩了一嗓子:“给钱家大少爷上酒。”
钱继昌翘着二郎腿坐在酒桌前,黄啦啦的双眸盯着桌上的铜板,嘴里絮絮叨叨:“你们稍安勿躁,苗先生和那个丫头都不会有事。”
几个伙计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白楞着钱继昌,嘴里嘟囔着:“我们为什么听你的?……你一个大烟鬼,把自己女儿送进了窑子,哪个做父亲的能做出这种事?”
听着伙计藐视的言词,钱继昌没有生气,眼前的陈掌柜和他的伙计言辞之间嫉恶如仇,仇恨鬼子,谁说青峰镇没有英雄好汉?眼前一文钱酒馆还有这么多有血性的汉子,他心里敬佩。
钱继昌沉默了片刻,伸出胳膊,在头顶摆了摆,说:“不是我的事,是鬼子害的,逼我的妻子抹脖自杀,逼得我的女儿……不要说我,说眼前的事儿,有蒋警官在,不会有事,反而,如果你们冲动就会死好多人~”
陈掌柜的点点头,姚訾顺曾说钱继昌不是坏人,一定要帮助他戒烟,规劝他为抗日所用。
但,眼前鬼子已经杀红了眼睛,可以说狗急跳墙,他们死了心要抓走苗先生,此时,已经无法救下苗先生,不能让他们再带走丫头,怎么办呢?
正在陈掌柜的苦思冥想的时候,人群里走出了庞新云,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小敏的身边,拉起小敏的胳膊,着急地喊着:“别碍事,你这丫头,太君例行公事,只是带你的……你的父亲去问问,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