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媱凝视他,眸光空澈明净。
“不才不辜负丫头的信任……这是我许你的一个承诺。”
街上熙来攘往,子微神情淡然,眼眸里是风媱初见他时的那泓清泉。秋日的泉源,带着些霜气,此时此刻却是退去了霜之寒凉,唯余秋的韵味。子微的注目,令风媱灵台被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碰触了一下。她扭转身,向前走。
长街煌煌灯火,照拂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
子微亦在丰濏府上住了两日。这两日,他悠悠闲闲领着风媱在九幽各处逛。风媱第一次在忘川河上划舟,河水汹涌,河气混蛮,加之偶尔底下升冒出来的怨灵恶魂情景并不美好。但子微给舟身不知施了何种术法,小舟漂得稳当,仿佛人乘着九天上的云团在和风而移。
九幽山上也生了不少奇异灵草灵药,子微本在弄医术,风媱也略知些,二人见了眼热,便采了好些回去,能存的便存起来,不能存的便当夜制了丹药。
想起什么做什么,两日两夜也就眨眼般过去了。
次日,风媱才知子微原来不是来此游玩抑或来见自己的。
那日子微泡好了澡,换了身清清爽爽的雪白衣裳,长长墨发披散直下,在园子里焚香煮酒。风媱醒来便敏锐地嗅到了空气里漂浮的微淡的不同寻常的气味,香是幽篁林里子微房里常有的气味,酒是降香酿独特甘香而清冽的味道。
风媱在门口伸了伸腰肢,边问,“今日我们做些什么呢?”
子微用净帕拂拭翠笛,“见人。”
“你的朋友?”
“鬼帝,九幽族长。”
风媱容色微敛,只觉心中最重反刻意忽视的事儿一下被什么东西给勾了出来,心扑通扑通地跳。
子微起身行到她身畔,同她一起伫立屋檐石阶上,望着眼前昏冥的景物。蓦然道:“天地孕育万物,看似无为却又无不为,到底,大多是顺应气节与阴阳转化而生,芸芸众生而已。其中英杰者,不为气节阴阳所动,但需一个契机,契机开启或许容易,自身各方面与契机相匹配方是难得。太古年的那位鬼帝,用心良苦……也成了精灵国四小子的造化,你该庆幸。”
风媱蹙眉,转头好奇打量子微,“可别说,太古年的鬼帝你是识得的?”
子微唇角勾起,“我看起来竟那般沧桑了吗?”
“非是。”
便于此时,前门花木深处,行来两抹赤影。两人手携手,十指相扣,言笑晏晏。男子如烈焰清风,女子如冰雪红梅,两相交缠,有让人不敢逼视的美好和一股深如海的气泽。
隔着重重昏冥,风媱望去,心中情绪顷刻间翻涌,七荤八素的搅在一起,直冲脑门儿,明眸霎时噙了热泪。
来者正是羲璃同丰濏。他二人彼时也见了屋檐下的子微和风媱,止了步伐。
丰濏松开手,望羲璃,“去吧。”
羲璃颔首,一抹赤幽光闪,便立在了风媱身畔。
羲璃这一身赤衣似地心之火淬炼而成一般,色泽暗而深,神秘又诡异。要不是那一张熟悉的面孔,风媱觉得自己都要被某种气泽拒斥开了。
“阿媱,你最近瘦了。”他微忧道。
风媱前进一步,右手缓缓伸出,小心翼翼贴在他脸庞上。微凉的触感,可是生气很强盛。
“哥……”泪水直淌。
“呵,傻姑娘,高兴的日子,你哭什么?倒弄得我紧张……”边说边给她拭泪。又喃喃道:“不过,要是五弟知道了你的存在,可能比你此刻还要过分吧……”
风媱便半哭半笑,“那我们便一起去见他,他会更欢喜的。”
羲璃眉头微蹙,问:“你是知道了,还是忆起了什么?”
风媱握住他手,像幼时一样,头仰起望他,一边摇晃着他手臂,一边娇声娇气着:“四哥,你最好了,带我去摘荔枝好不好……”
一旁子微神情微敛,暗自思量。
丰濏亦行过来,倒是满面喜色。一时打量子微,只是不识。子微迎面望她,微微而笑。丰濏见他一身素简,气度却不凡,见她也不施礼,便道:“不才丰濏,九幽人族族长,阁下是?”
“山野村夫,子微,听闻九幽两君喜结连理,便带来自家酿的酒水,特来恭祝二位,一来沾沾喜气,二来也想亲眼一睹鬼帝风采。”
丰濏一笑而过,未语。
这会儿羲璃也明白过来,自己死生一场回来,他的小妹,也终于回来了!命运莫测,今朝得证。
听闻子微的话,羲璃这才打量子微。
“我见过你。”
子微望他,“在泓澈府中,帮泓澈挑选工匠。那时你说我看着不像一位匠人,手白无茧,倒像个书生。”
羲璃记不得这般清楚,被他一说倒是全记清了。
“是。”
子微淡笑,继续道:“我回说:四王子瞧着却有帝王之象,若诚挚一心,不出差错,将来定然尊贵非凡。”
羲璃冷笑,“你这村夫看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