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媱。”
“风媱,你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你乃女子。”
丰濏不解,笑问:“如何发现?”
风媱笑望她,“我师父便是男子,因此深知男子招式多半刚硬强劲,气势凌厉,不似女子绵柔。我身为女子,又得家师自小教导,因此同你打斗下来,便不难猜测。再者你举手投足起先还有个样子,到后来便只是一一证明我的推测。”
丰濏边听边颔首,又问:“就算我是女子,也不见得就非歹人,你怎敢早早卸下防备?”
“此山结界奇异,阵法设置精妙,证明要么琴伯并非一普通琴师,要么山上另有高人在。能上此山者,必定是他们所识因而得以进入。而你……实话实说你别气恼,适才你败于我,证明你不是那高人。再者你我打斗之间,你处处留心怕伤着我,因此灵力招式皆未真正展开。显然,你对我没有敌意。”
丰濏赞赏而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
风媱叹道:“你连真身都未示我,我也不会卜筮呀。”
“呵呵,说的是。”
风媱轻笑道:“却不难想你定是琴伯身边亲近之人。你爱玩爱笑,应是年岁不大,又跑下山来戏弄我一回,想来是兴起为之,这般待客,说明你至少不是奴婢侍者身份……”风媱驻步望着瞪眼瞅她的男子,“是亲人?还是徒儿?”
丰濏扬唇笑了笑,“呵呵,风姑娘快请吧……”
风媱也不纠缠此事,两人遂拾蜿蜒入山巅密雾深处的青石阶而上。
行至山中竹舍,果见琴伯安坐冰雪檐下煮茶品茗。
风媱上前打过招呼,琴伯便招呼她坐,又望了望化了形容的丰濏,心中一派了然。丰濏冲他涩然一笑,也于一旁坐下。
他望风媱问:“自哪里来的?”
风媱想了想,道:“这段时日离了王宫,在外游行了一段时日,前两日想起老前辈,特来拜访。”
琴伯颔首,盛了盏茶汤予她,“孩子,天寒地冻,暖暖身子吧。”
风媱双手接过,道了谢,轻笑道:“此处真是宝地。”
丰濏望她问:“怎么个宝法?”
风媱手捧茶,放眼观之,淡哂道:“入山有柏林,梅竹绕屋生,此三物不畏严寒,见之增人清傲。青石路阶、迎客闲步,藤篱竹舍、煮茶听琴,一长一幼天长日久,岂非是灵地杰人?”
琴伯与丰濏听来俱是长笑。
琴伯道:“你既喜欢,不如陪我老小在此过冬,到明年春暖梅谢,再做分别打算。”
丰濏听来欢喜不已,望她期待道:“可以吗风媱?”
风媱哂道:“承蒙二位盛情,若肯收留在下这一缕孤魂,自是感激不尽……”
雪花一忽儿鹅毛般飘坠,很快便掩盖了方才她们踏来的足迹。
三人一起闲话,从山山水水,到玄界年年冬季的冰天雪地,再到眼前茶铛茶汤,似有说不完的话。
雪花飘飘荡荡,似秋天的叶子自茫茫苍穹干枯了、坠落大地,无尽的,哀绝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它的天空转入尘地。
坠落,坠落消亡后,迎一场冬尽春来的新生……
风媱在此暂留。
如她所言,她是一缕孤魂,一缕漂游的孤魂,没有真正可供生根安定之所。
丰濏是一位心思纯澈,聪慧伶俐,知世事,却少涉世的女子。她是琴伯的弟子,也是琴伯给予她生命,并抚养她长大,说是师父,实则为父。
那夜丰濏与风媱夜话,两人共眠一榻,于夜光暗影之中谈起身世……
“……我见到师父时,便是真正一缕孤魂、飘游四方。他一曲琴声,令我如痴如醉,遂缠于他琴弦之上,不肯离去。我以为他是见不着我的,但几月后,他说我该走了,并赠我一曲渡魂曲,可让我来世具有灵骨,无论成仙成魔皆有大益。
我不肯,说我愿意为他琴上一根弦,永生永世,哪怕只是一缕不具形体的魂魄而已。
师父那时没说话,却也没再赶我走。
那年隆冬。
我记得是八千年前,也是在这儿……
底下那些柏树,上面这些竹林叶子皆裹了一层冰,雪足有五六尺厚……可那些梅花呀,灿烈盛放,寒香萦绕了整座山跟山下王城……
有一日,师父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以冰雕凿了一具人类骨骼化为真骨,再以银雪覆骨为其肉,最后便是在这儿安然而坐,癫狂抚琴!引得那百里梅香尽往那冰骨雪肉里钻去……
那夜月亮又圆又大,好似就悬在这山头上,而我跃起便能够着。
在那时,师父将我的的魂魄安放入那具肉体之中,那肉体也因此有了面目,而我,也因此重活过来……”
风媱听完自是惊奇不已,活了九千年,是第一次听闻居然有人拥有重新赋予灵魂重生之力。
“琴伯究竟是何来历?”
“师父是太古之灵,他不称魔也不为神,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