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媱回身,却是师父……
玄冥领着她至一间茶肆品茗,风媱哪里来的闲心,便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一遍,岂料玄冥态度同君梵吟卫并无二致,只道是她糊涂了。
“我乃情妄城中玄门门主,长你不过五岁,因幼时两家交好,教你识几个字你便唤一声师父,其实……”他似笑非笑,话意未尽地顿了会儿道:“你我有些私情。不过你迷迷糊糊嫁了君梵……“他眉毛一挑,“你竟也不记得了?”
风媱欲哭无泪,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玄冥啜饮口茶罢,“我早先便劝你,想清楚再嫁,那人虽也是家大业大,但命薄,现今你嫁不满一载,他便成了这副人鬼不是的模样……”他怅然一叹,覆住她置于案上的手,望她几分情深道:“离开他,我许你更盛的荣华,情意不二。”
风媱抽回手,饮罢三盏茶,笑道:“师父如今安好我便也放了心,这就回去了。”
玄冥也不留,不过望着茶水氤氲之态。
这城观之极大,风媱却轻而易举地便行至君府正门。
等待她的,却是他令雪落拿来的休弃之帛。
风媱忧忧一笑,心想这师父与君梵竟全易了性子了……
“他现在何处?”
“竹林凉亭。”
她也不由人领路,径直去了竹林。
府中东隅植了一片苍翠欲滴的毛竹,中内一座全然以竹子建造的茅亭里,君梵正独自静坐轮椅之上。
风媱款款行去,至他跟前蹲下,双手环住他腰身,头蹭入他温暖清香怀里去,“我哪儿也不去……”
……
月垂苍穹,风媱头至温水池中钻出来,面有愁色。
听闻外面侍女婉转道:“夫人已经泡了两个时辰了,需要再添热水吗?”
“不必不必……”
她慢吞吞起了身。
待入白日房中。
华室生香,灯火昏黄,厅堂一隅,君梵披衣散发安坐案前展阅一堆高摞的简册。一盏黄灯若明若暗,将他身影变为一抹孤清色泽。
“夫人先睡。”
风媱被这一声“夫人”还是惊得不轻,她应了一声,收回视线便去室内。
偌大床榻,她褪去外衣、卷起被子缩至一角,后又觉不妥,只怕他多心,便又舒展了被子,于里侧躺好,想想还是不妥,还是要往里面去……翻来覆去,月上中天,灯火熄灭大半,唯有厅内一盏灯火不曾暗一分。
她睡意朦胧,沉睡不知。
日子恍然之间而又四平八稳过了大半月,一日一名小厮入府来,原是她母亲让她归宁几日,言说甚是想念。她记忆之中的母亲只是个模糊影子,因此不曾记挂,现下一提起来,倒是起了兴趣,便同君梵说明。君梵因诸事繁多,不能同往,遂吩咐下面人备足礼品让她一同带去,又点了两名伶俐侍女与她一道,就同那小厮坐马车去了。
出乎她意外的是,这风府远离城央,只在郊外密林荒野之地建造了一座颇为宏伟别致的府邸。身后倚着巨峰山峦,两侧伴有烟波浩渺的湖水。
风媱再见美妇,她虽仍是云鬓丽颜,衣饰讲究,却不如初次相见时那般容光焕发,略有些憔悴。她这母亲她既觉陌生又感亲切,一时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美妇对她殷殷以待,她只不失礼数以对。
住风府这几日,一日母亲闲来无事,邀她去山间密林游走。
母子二人换了布衣粗裙,背着藤篓子便行。
“……此草新鲜或制干皆可入药,对筋骨痿软,病后虚热,目混不清者有效……”
“此草可应对旱、雨天时,土石皆可生长,种类颇多,若要入药,野岭峭壁之上为佳。除了有药性,观赏也可。”
风媱打量脚下这团青翠小草。它生于红石之上,短短一丛,枝叶沿茎散开,棱角锐利,问她:“它入药治什么,叫什么名字?”
她笑道:“内服可治出血症,外用可治刀伤,用作养颜也可使皮肤更光滑呢。山里人喜爱它,唤个还魂草……”
风媱将它仔细拔出放入篓中,同母亲继续前行,仍旧识些草木。
这几日方知,原来风家深谙草木等,对其生长习性与一众功用皆是了若指掌。风家本族上下之人,连带一些世仆,皆是伴山而生,同草木虫兽共长,早在远古时期便有祖先留下各种植物虫兽的药性及毒害,代代相传,代代印证,到如今已经是情妄城中最大的药材商,城内外一应大夫也皆是出自风家,并世代为风家效忠。一城人无论贫贱富贵,对风家尊崇奉拜自不必说。
“君梵的双腿可还有法子治?”
“他双髀伤及筋骨,目前只能静养服汤药待看。”
风媱忧忧叹息。
“你自小懒散,对医术不放心上,如今为了你夫君,为何不潜心专研医理?万物皆有灵性,于我们风家而言世间每一种自然之物其实皆有用处,无论是随处可见的草木,还是飞禽走兽,抑或土中蕴藏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