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铖心下哀戚,愧疚且忐忑的看着盛知衡。
当初盛家落难流放,他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后来试图暗中联系易氏,去信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试了几次后,易家担心动作频繁会被盯上,发现他们还跟获罪流放的盛家联系,会被言官参上一本,只好作罢,就这么彻底断了联系。
易氏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此坚决的跟娘家断了联系,难免让易家人多想。
易铖更是自责,当初没能帮上姐姐一把,易氏该不会是恨上他们了吧?
“舅舅多想了,娘从未因此责怪过您和外祖父分毫。”
盛知衡见易铖脸上的愧疚难过出自真心,便放缓了语气主动安抚。
“娘她没有回应,也是不想牵连你们。你们已经被盛家连累太多,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
盛知衡常年缠绵病榻,昏睡居多,不见外客。
易铖虽是他的亲舅舅,但因着这个缘故,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相处不多,感情自然也称不上太过于亲近。
虽然他安慰的语气有些生硬,但对易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知晓易氏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易铖也松了口气。
“既然你能回来,也是好事。”
易铖舒缓了下情绪,再度抬眼看向盛知衡,面露赞许。
“得知你如此有出息,我们都很高兴。若是有任何需要易家帮助的地方,都是亲戚,你不必客气。”
易氏虽然跟易家断了联系,但易家却没有就此再不过问。
只可惜距离过远,他们又不能动作太大被有心人发现,只得暗中探听。
知晓盛知衡这么有出息,易铖和易老太爷都很高兴且自豪。
易家和盛家虽都是官家出身,但官运却一般般。
最近这几代,官最高的,也就盛誉青那个四品官了。
结果还因为脑子不清醒走错了路,丢了脑袋,牵连一家人。
眼看着终于出了个更出息的盛知衡,怎能不让他们欢喜?
十六岁的小三元,秋闱还考了解元,着实担得起“天才”之名。
虽然不敢说展望一番大三元盛景,但前景一片大好。
盛家获罪之身,盛知衡因何能如此顺畅的下考场,想来定是有贵人相帮。
易铖虽然官运不好,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知道盛知衡有人相助,科考无碍就成,探知太多不是好事。
于是他丝毫没有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只是关心了一番盛知衡和易氏的近况。
这一叙,舅甥二人就聊到了天黑。
知晓盛知衡在待客,章文彦和萧晋荣告辞时只是跟姜云瑶打了声招呼,也没来打扰。
看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宵禁时间了,易铖才起身告辞。
他临出门前,被盛知衡叫住了。
“在殿试结束前,舅舅最好别再过来了。”
易铖身形一僵,随即面色难看了起来。
盛知衡这意思,难道是……
方才他们舅甥坐在一起,不是还相谈甚欢呢么?
怎么的转眼,盛知衡就转换了态度?
易铖没有责怪盛知衡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反而开始回忆,刚刚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惹得盛知衡不快了。
易铖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情绪却丝毫不加遮掩,全都表现在脸上了,一看便知。
“不是不认您的意思,是为了您好。”
盛知衡失笑,态度认真的解释。
“眼下我还没站上朝堂,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来往过密,被人借此参舅舅一本,着实太冤。等殿试过后,有陛下正名,届时再来往便无碍了。”
盛知衡这话说的自信,且充满了暗示。
易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几分。
眼下盛知衡的身份,还不过只是个来京赶考的读书人,若是深究,还背着罪臣亲属之名。
虽说易铖猜测盛知衡的背后可能有贵人相助,才能让他如此畅通无阻的参加科举至今。
但易家若是和他来往过密,难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若是有心想搞事,会给双方都带来不小的麻烦。
且听盛知衡这意思,他对自己踏入朝堂很有自信。
若是殿试后他当真能入朝为官,那便是皇帝亲封的臣子,为他正了身份。
连皇帝都给予他官位了,自然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重掀旧事,拿盛家的罪臣亲属身份说事。
届时易家再和盛家来往,也不会被言官盯上了。
易铖想通了这一点,知晓盛知衡也是为他着想,自然无不应。
送走了易铖,之后一段时日,易家果真听进去了盛知衡的话,再无人登门。
不过暗中,易铖却派人给盛知衡送上了几张银票花用。
虽说不是特别大额,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