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方才把盟主的信拿给老盟主过目,正打算去找你,浮屠寺的几位大师走了吗?”
“走了,我跟他们说了,除非他们能长出头发,否则这次行动他们参与其中只会坏事儿!”
“……”纪辛元苦笑道:“秦姑娘,您可以不必说的这么直白……”
“本来就是嘛,你打算让武林各派扮作寻常百姓潜入京城,但京城戒严,寻常人也就算了,和尚怎么办?要是没头发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再连累我们。”
纪辛元点头:“到时候让浮屠寺弟子在京外潜伏就是,盟主信中说了,京城内外都要有我们的人,以防万一。”
“纪辛元,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她,明明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还反过来以她马首是瞻,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夺权!反正她跟着别人跑了,不要你们武林盟了!”
“不,”纪辛元失笑:“秦姑娘误会了,盟主也是这个意思,她原本就打算让猛虎寨拿着盟主令联系各派,只不过我身处武林盟调动人马比她更方便一些。”
秦刚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你悔婚,你竟然还能容她!”
纪辛元笑了笑,倒是爽落而又憨直:“盟主也没做错什么,她心里没我,我何必强求。况且,这段时间她在江湖上奔波调查沈大哥的死因,找魔宫背后之人本就艰辛,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既知晓,于情于理,都不该坐视不管……”
“烂好人,真是个烂好人啊!”
“我只是凭心而为。”
“好,你凭心而为,那我也凭心而为!我要去京城,你不要拦我!”
纪辛元连忙摇头道:“此去十分凶险,秦姑娘不是我武林盟的人,完全没必要涉险,还是不要……”
“不,我就要去!”秦刚烈挑眉:“我不是为了你们武林盟去的,我是为了孟棠去的!”
“啊?”纪辛元蹙眉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想说就说呗!”
“我……秦姑娘在我眼里性情直爽,豪气干云,我们江湖儿女本就应该舍生取义,何必深陷情爱之中?”
秦刚烈乐颠颠道:“这么说,我在纪少侠眼里是个豪气干云的江湖侠女啊!”
“嗯!”纪辛元重重点头:“秦姑娘恩怨分明,纪某很是敬佩!”
秦刚烈忍不住的沾沾自喜:“还从未有人这样夸过我,我在墨阁的时候无论习武还是研究医理总是垫底的那个,师兄只会骂我,欺负我!我在衔月宗的时候他们虽然表面上对我客气,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尤其是衔月宗的翟娘子,冷嘲热讽的话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纪辛元不由攥了攥手指,略有些紧张道:“秦姑娘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
“以后,莫要再对孟宗主一往情深了,我觉得秦姑娘这么好的人,心意不该被辜负……”
后面那两句话他说的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这位姑奶奶,但他纯良清澈的眼睛不会骗人,其中的诚恳更是发自内心。
秦刚烈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诚如她所说的,她从小到大似乎一直不受待见,自然也没人这样发自内心的关心过她,喜欢过她。
“纪辛元你是傻子吗!”她忍俊不禁:“我说我是为了孟棠去的,但我可不是为了去献殷勤,我是真想去帮忙,我要让他见识见识姑奶奶的真本事!我可比不会武功的沈玉凝强多了,当然,到时候他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
纪辛元见她如此洒脱也为她高兴:“那好,只是京中真的危险,秦姑娘遇事千万小心,最好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想保护我直说就是!我不对别人献殷勤,但我接受别人对我献殷勤。”
纪辛元挠挠头,少年人的脸堂却微微发红。
而此时京城正在下今冬的第一场雪,这是一场好雪,纷纷扬扬,搓绵扯絮一般来势汹汹。
在这场大雪的掩饰之下,整个京城寂静的好像空无一人。
但在那些无法被窥探到的街角弄巷,在那些寻常人不会注意到的桥洞破席之下,衣不蔽体的流民即将成为明日清晨的尸骨。
象征帝王威仪的朱雀长街宽阔平坦,恍如延展到了天际。
此时,这这条长街之上,才刚落下一层齐整的薄雪便被一群凌乱的脚步踩的一塌糊涂。
当先之人裹着一件宽大的,不太合身的夹袄,推开旁边要给他打过来的伞,脚步匆匆:“咱们快些吧,吩咐他们将这些棉被都派送出去,今夜这场大雪看来是不会停了。”
“这种小事尽管交给旁人来做就是,王爷何必亲力亲为!”
“别以为我不知道,本王若不亲自前来,那些人是如何的偷奸耍滑!”
“哪能呢,人命关天,轻易不敢的!”
云襄王赵豋步履匆匆,嘴里不时喷出白色的雾气,指挥底下人将棉被和一些简单的吃食分给巷道里裹着破席的流民和乞丐。
众人自然对他感激涕零,他临走还不忘补充一句:“城南济善堂虽挤不进去了,但我已吩咐他们多熬煮些粥饭,搭了草棚,你们可以到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