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子脚下帝都繁华,街上的路都是金砖铺的,井里的水都是琼浆玉液!哪怕富贵人家指头缝里漏点什么也不够我们过活的了!”
“是啊,咱也不要什么金子银子,给口饭吃就行!”
“就算不给饭吃,给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总有的吧!”
众人一边憧憬着未来一边互相安慰,一扫方才的阴霾,好像美好的明天已经近在眼前。
沈玉凝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车马队伍中,小包子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叔叔怎么了?”
“没怎么,看看马。”
她行至河边,见衔月宗的弟子正在刷马喂马,便也牵着自己的马到河边喝水。
小包子小心翼翼的踩过脚下的鹅卵石,似是唯恐水渍打湿了衣袍。
沈玉凝看了觉得好笑,冷不丁吓他一下,见他嘟着嘴看自己又忍不住上手揉他。
“男孩子这么爱干净做什么?就得脏脏的,玩水玩泥玩沙子!”
说着还撩了把水向他弹了过去,小包子一边挡脸一边说道:“爹说这样不成体统!”
沈玉凝冷嗤:“他自己都不成体统了,还管你?”
“爹爹哪里不成体统?”
“……”
“他!”
小儿不宜,小儿不宜!
沈玉凝义正言辞道:“他怕虫子!这成何体统!”
小包子不解:“可虫子就是很可怕!人人得而诛之!”
“……”
沈玉凝掐着他的两腮不高兴了:“还人人得而诛之,你当虫子是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啊!”
“难道不是吗!”小包子咧着嘴反问。
“难道是?!”
“虫子长得那么可怕,一看就能毁天灭地!”
“你这是什么道理?人也有长得丑的!”
“那还活着作甚?”
“……”
沈玉凝怎么就忘了,这小包子完美继承了某人的毒舌功底啊,刚要好好教训一番,就听身后传来不满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扭头一看,却是小毒舌的爹——大毒舌来了!
孟棠今日穿着件星蓝的窄袖劲衣,束着黛灰的腰封,银冠墨发,简直贵气逼人。
尤其被那明晃晃的日头一照,肤色竟比女子还白上几分,剑眉之下长睫浓密,一双深眸泛着栗色的澄澈。
沈玉凝看的有些入迷,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那两片淡色的唇在开阖间带着几许凉薄的锋利。
老脸唰的一下红了,竟开始心猿意马的回忆起那晚的吻……
“还不松开!”
又是一声低斥,沈玉凝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小包子的脸松开,顺带揉了揉他泛红的两腮。
孟棠身后,吟风颂月险些哭出来,手按在弯刀上似乎随时都要和这盟主拼命。
他们宝贝的少主,竟然被这个盟主欺凌至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爹……”小家伙小心看了男人一眼,犹豫道:“孩儿在和叔叔讨论虫子。”
果不其然,衔月宗主露出深深的嫌弃:“那种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
沈玉凝笑答:“你儿子居然说虫子长得可怕,会毁天灭地,你说好笑不好笑?”
“难道不是吗?”
“……”
是在下输了!
武林盟主决定带过虫子这个话题,又十分诚恳道:“那些流民怎么样了?宗主打算帮扶一下?”
“用不着,衔月宗不是济善堂。”
沈玉凝点头,也是,这个天下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流离失所的民众数不胜数,若人人都帮,就是多少衔月宗也不够。
“他们还做着去京城的美梦,殊不知京城才是真正的虎窝狼穴。”她叹了口气,踢了颗石子入河,惊起河面一片波光。
孟棠却道:“你既知道京城是虎窝狼穴为何不告诉他们?”
“且不论他们信与不信,与其现在打破他们的美梦倒不如让他们怀揣着这美梦过几天好日子,毕竟去了京城期待破灭,就再也不会做这样的梦了。”
黄金为阶美酒为泉,说的是京城,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也是京城,只是有时候人们更愿意倾听自己所向往的美好而不愿相信现实的残酷。
更或者,他们都会觉得自己会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幸运儿吧?
“既然这么危险,就不要让他们去京城了吧,”小包子眼巴巴的看看两人,十分诚挚道:“要不然,还是让他们去西北吧!”
沈玉凝笑道:“怎么,西北是你的地盘,你还想护他们一护?”
“我可以吗?”小包子仰头看向自家爹爹,双眸如河水一般闪着凌凌波光。
沈玉凝不由有些心软:“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才有济世扶危的力量……”
谁知那当爹的却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随即对吟风吩咐:“那就去按少主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