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荼州人吗?”
“不是,我是泽州人士,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翰林学士,派去荼州治水。”
张小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人,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顾七噎住,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大人,您会留在荼州吗?”
“不会,治完水,便要回国都去了。”
“小兰可以跟您一起去吗?”
顾七垂眼,柔柔看着张小兰,抿嘴笑笑,并未回应。
夜空明亮,两只瘦小的身影,在火堆前偎着,微风吹来,竟有些凉。
顾七紧了紧身上薄衫,向身旁看去,不知何时,张小兰睡着了。两只手圈着顾七的胳膊,靠在顾七肩头上,呼吸浅浅,犹如乖巧的猫。
“本就染了风寒,还在外头吹风?”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七先是一惊,尔后笑了起来“殿下。”
大手落到肩头,顾七仰起头来,与元哲四目相对。
元哲眸中映着火光,一抹薄唇微微勾起,微风浮动,松散的一撮碎发轻扫额头。不知为何,看到这棱角分明的脸,竟不再觉得孤僻冷峻,反而多了些柔和亲近。
纤长的手指勾着带子,在胸前系了结。又将墨色披风往前拽了拽,声音透着些许沙哑:“去帐子休息,莫要吹风了。”
瞥到旁边扒着顾七的张小兰,元哲剑眉微蹙,声音冷了下来:“她寻你做什么?”
顾七收回目光干咳两声:“没什么。”
随后转头看向姑娘们的帐子,轻声道:“殿下,帮忙把小兰姑娘,抱到臣的帐子里吧。”
元哲凑到顾七身侧,弯着身子看了看张小兰。这身量模样,与谢若泠截然不同。想起初到洐州之时,裴启桓盯着谢若泠目不转睛,还以为他喜欢的是谢若泠那般飒爽直率的女子。到青州后,每每与谢若泠相处,也总是难掩笑意。怎短短时间,便换了口味?还是说,裴启桓本就是个多情花心的种...
“怎么,看上这丫头了?”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啊?”
“裴启桓,”心中酸涩涌到喉咙,五脏六腑被搅得难受。元哲抿了抿唇,深邃的眸子透出些许不快:“你若真喜欢,大可回荼州之后收她做妾。若只是一时兴起,本王断不能容你!”
顾七这才明白过来!
“殿下,不是您想的这般!”从张小兰怀中抽出手来,急忙辩解:“殿下与臣皆是男子,不方便将她带回那女子帐中。臣想着,让她去臣的帐子里,也好安睡些。断没有旁的想法!”
元哲眉间稍稍舒缓,踏实下来:“你呢?”
“臣不困,待后半夜车夫值夜,臣可以去车上眯会。”
忽然,元哲脸颊微微泛红,轻道了声:“你可以跟本王挤一挤。”
“啊?您说什么?”
“无事。”深吸口气,站起身来,绕到张小兰这边,才弯下腰准备横抱,又顿停了下来,狐疑看着顾七:“何时你指使上本王了?为何你不抱?”
顾七抬起左手,缩着脖子笑了笑。
手上白色的纱布映入眼帘,元哲蹙着眉,不禁想起红袖楼那日之景,那个浑身浸着汗,面色惨白双眼泛红的人。那碎瓷片扎进掌心,更似扎进了自己心里,跟着掌中手纹淌出血来。
“罢了。”元哲抱起张小兰,进了帐子往铺好的垫子上一扔。
张小兰滚出两圈,半张小脸贴着垫子,咂了咂嘴。
顾七扯了扯身上披风,往火堆了多添了些树枝子,方暖和些。
“幸好,这一路平平安安。”
元哲坐在迎风处,高大的身躯抵挡了寒意。顾七稍稍仰头,火光照耀下,那冷峻的侧脸多了暖意,炯炯有神的眼眸,高挺的鼻梁...
“上天真是不公。”顾七呆望着那张精雕细琢的半张脸,感叹道:“想来女娲造人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在殿下身上。”
元哲半挑剑眉,微微侧过脸来。
顾七又细细端详了许久,摇了摇头:“啧啧啧...”
元哲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微微探身凑了过去:“裴启桓,看上本王这皮囊了?”
近在咫尺的脸,深情款款的眸,加上低沉的音嗓,敲得顾七头晕,心怦怦跳了起来!她掩住口鼻转过身去咳了几声:“殿下恕罪,是臣僭越了。”
许是风野了些,吹得树林沙沙作响,吓得马儿骚动,脖颈上的铃铛惊醒了酣睡的车夫。车夫惊坐,缓了缓神,抓了抓下巴胡茬,叫醒旁边两个人后,自己入前面林子里方便。
三人晃晃奔来,见元哲和顾七坐在火堆前说说笑笑。
“大人们受累了。”
顾七回过头,右手拽着肩上披风,笑道:“赶路辛苦,若实在太累,便再去休息会。”
“不了不了,”那车夫微微弯腰,恭敬道:“睡了一觉,精神多了,大人们快去休息吧!”
顾七望了望自己的帐子,点了点头。
“你去哪?”
元哲见顾七奔马车而去,忙拽住手腕。
顾七指了指前面马车:“去...休息。”
“后半夜风大,”元哲一把将顾七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