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冲入散落的人群中,一把掐住一名壮汉的脖子,力量喷薄而出,壮汉的头颅霎时就爆开,成了红白相间的碎片,往后洒了一地。骸骨巨魔抡动双剑大力挥斩,强大的剑气渗透了扭曲的空间,穿过重重鲜血与铁甲的阻隔,飘洒在粗糙的土地上。大片血花往秦言身上溅来,却只能在幽银之火中浇灌出几朵深紫色的火苗,便很快燃烧殆尽
。秦言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血肉混杂的腥雨断续洒落。这些放眼三国武林都是名动一方的精锐高手,此刻却成了束手待宰的猪羊,往往只来得及发出惊叫,只见眼前一花
,世界的一切都被血红的颜色占据,然后转为深沉的紫,再至完全的黑暗。几秒之后,坡下的三十余人已被全部杀光。白骨突出的断肢、血淋淋的脏器、断成几截的残躯……生命终结,灵魂枯萎,各自的亡魂纠缠着散入风中,寒风悲号呜咽,如唱
挽歌。
也许从今天起,好几个门派就要从江湖上除名了吧!
剩下的坡上的数十名各派高手看到如此场面,都不由从内到外的感觉到阵阵发冷,血液冻结,乃至因恐惧而颤抖。直到这时,秦言才恢复了一些平静,缓缓转过身躯,面对着怒吼出一声“住手”的雁漠然,微微笑了笑,道:“如此畅快的杀戮,乃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新奇的体会,真是让人
感动得几欲落泪啊!雁师兄,也许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雁漠然一步一步持剑上前。虽然大多数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雄浑沉郁的气势,隐隐夹杂着的愤怒就如万里阴云中潜藏的雷霆,远远嗅其味就令
人为之战栗。大概,也只有这位同样出于魔门的天纵之才,方能制服那头发狂的凶兽吧!
雁漠然沉痛地道:“他们被奸人蒙骗,都只是无辜之人,你为何不肯饶过他们!”“呵!”秦言轻轻吐出一口气,冷笑道,“雁师兄,你离开魔门太久了,大概已经完全忘了魔门的法则了吧!他们是无辜的,难道我和魏师弟就是罪有应得,就该乖乖伸长脖
子让他们杀吗?他们想要杀我,我现在杀光他们,乃是天经地义。不如此做,难消我心头之恨!”
雁漠然抬起碧海之剑,剑身因力量的凝聚而从汪蓝转为沉蒙灰拙的白色。他直视秦言,沉声道:“秦师弟,直到此时,你还不知悔改!”
“哈哈哈哈!就算我知道悔改,难道你会放过我吗?你,你那位美丽的夫人,还有你那位风韵犹存的岳母,难道肯放我离开吗?”
“也罢也罢!”雁漠然深深吸了口气,“多说无益,就让手中的剑来评定对错吧!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这才像是魔门首席弟子的风范嘛!”秦言放声大笑着,扬剑朝雁漠然狠狠劈了过去。锐利的剑势化为一道银灰色残光,锋寒凛冽之气直透雁漠然脑门。雁漠然反应极快,碧海之剑一抬便施展出了防御最强的沧浪之式。再是凶悍孤锐的剑芒,也无法疾跨没
有实形的浪潮,刚猛的剑气被柔和之力牢牢克住。然而就在即将被卷入漩涡之时,那一道残影忽然迸裂四散,化为大片冰寒凛冽的剑浪,扑头盖脸地朝他挟裹过去。
魔障所化的骸骨巨魔挥舞双剑插入战圈,将秦言剑势未能顾及的地方一一补上——三把剑将雁漠然周身各处完全笼罩,形成了完美无缺的包围圈。憧憧剑影把雁漠然的身形完全掩盖,却阻止了其余人想要夹攻秦言的念头。人们只见两道人影在剑光中飘摇闪烁,速度甚至快到了目力无法捕捉的程度,根本不留空隙。
这样等级的战斗,旁人完全插不上手。
虚空中传来阵阵急促紧密却又如惊雷般刺耳的颤鸣,那是四把剑在一眨眼间交锋数百次所制造出的震响,尖锐地击打在所有高手心脏上,让人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战斗中的局势逐渐变化,从秦言抢攻到大占上风,再到势均力敌,再到后力难支,渐渐显出颓势。秦言本就遭受了重创,在虐杀差距巨大的普通高手时还没表现出来,但当面临同等级对手的时候,这种沉重的伤势就成了他无法回避的缺憾,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飞快
地流失着,力气一点一点从胸腔中抽走。此时疯狂得不顾一切的攻击,也只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狠厉。
满心怨愤不散,他想拖着雁漠然共赴黄泉,但雁漠然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接近第八重圆满的御器术,雁漠然的武技已经臻至完美,一招一式都牵引着天地元气,暗合阴阳至理。他的剑势时而刚猛无匹,时而轻若曲水,刚柔并济之道在他手上得
到了最完美的体现。三柄长剑汇成一拨又一波剑浪自他环身汹涌相袭,而他的身影在浪潮中飘忽进退,不急不慢地将四周的绝杀之势从容化解。
那无懈可击的力量运用的方式、畅快淋漓挥剑的姿态,透出一种难言的美感,落入同样精通剑道的秦言眼中,让他心神震慑,却也更加绝望。
第八重“造极”的境界,原来就是这样的吗。可恨!本少爷今日就要陨落于此,再也没有触摸那条大道的机会了……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