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划开了人形上一根白丝。紧接着黄今整个人抖了下,像是要被落雷劈个正着似的,上下左右一个劲儿地望。
还是无事发生。
人形旁边的白色臂膀,只是轻轻搂在四周,死物般没有反应。一切顺利到让人不适。
黄今连忙把照片拿出来,确认背面评论是否还在。确定望风四人组安然无恙,他才颤抖着爪子下手,又割开一层。葛听听则紧张兮兮地守在周遭,竖耳朵倾听。周遭仍然只有让人耳朵发痛的寂静,黄今的切割声显得犹如惊雷。
黄今拆弹似的继续,额头满是汗水。
一层层白丝被拨开,约莫能看见里头人的五官,卢小河猛地捂住嘴,努力挡住一声抽噎。
卢小河的母亲全身沾满黏液,静静睡在一滩断丝之中。她眉毛微蹙,身形依旧瘦弱,只是面颊嘴唇还算红润。
……这就完了?黄今攥紧刻刀,愣在原处。
话说回来,爱意确实对人类没什么感情。只听说人往保险柜里放钱,没听过谁给方便面设下重重守护。可能他们九组倒霉了这么久,就攒在这次人品爆发呢。
黄今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四条臂膀:“现在才不到三个小时。说二十四小时,我还以为……算了,能早点搞定也好。咱们走。”
卢小河伸出双臂,去拉扯茧子中的母亲。那些黏液质感像是鸡蛋清,将她的母亲包裹得又湿又滑,身上的睡衣皱得像烂菜叶。
而卢小河只是咬着嘴唇,尽量动作轻缓地扶着。葛听听上前两步,帮她把母亲搬出来。钟成说皱着眉四处张望——周围还是一排和平,殷刃也没有报告大元物的气息。
“快走。”钟成说少见地主动开口,“先离开这里再说。”
“奇了,我还以为你要调研调研。”黄今又走到队伍最末尾,嘴里叽叽咕咕,“钟成说,你这样怪吓人的……”
“外面守备森严,这里松懈成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钟成说的气势多了分冷硬,听上去更像那个传说中的“阎王”。
九组做事向来干脆。卢小河背好母亲,葛听听帮忙托着何女士的背。再次钟成说打头黄今殿后,一行人飞快原路返回。
只花了四个小时左右,四人一包就顺利地回到了来处。黄今提在喉咙口的心终于放下,他掏出刻刀,正准备故技重施,寻找出路——
“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而那股气息,在场众人也都认得。钟成说尽管没听过这个声音,可在那气息出现的第一秒,殷刃就把答案打进了他的脑海。
钟成说缓缓站起身,挡在其余三人跟前。背包里的翅膀团一阵扭动,带着震惊与焦急。
厉鬼胡桃飘在众人面前。
她满脸皮肉外翻,看不出五官。嘴里牙齿破碎,像是个血淋淋的洞。她的发丝与衣服脏污凌乱,黑红的腐血滴滴答答落下,很快被白色的“地面”吸收得一干二净。
“也帮我找找吧。”
女鬼声音嘶哑,她似乎在笑,可是脸被剁得太碎,实在看不出肌肉的运动。
钟成说捏了把惊疑不定的翅膀团,在背后做了个手势:“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得冷静平和,两人仿佛只是在家中客厅相遇。
胡桃:“我与殷刃有血誓,当然找得到他。”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你究竟怎么来的彼岸?”一句话没说完,钟成说背在背后的手再次动作——
黄今与葛听听的术法准备完毕、同时出手,束缚光网自八方围过来。钟成说与邪物打交道数年,深知没有在敌营跟人聊天的道理。
漫天光网即将降下,胡桃没躲。她幽幽飘在原处,再次重复:“也帮我找找吧。”
嗤啦!
还没有碰到这只厉鬼,术法就像碰见烙铁的水,转瞬间便无影无踪。再看胡桃,她的背后探出一双臂膀,轻柔地搂住她的脖子。
【我用灵契压制她了,没效果。】殷刃的思绪钻进钟成说的脑海,【情况不对劲,我留下对付她,你们先走。】
【不行,你还不能暴露。】
钟成说闭上眼,无论是殷刃的身份还是因果灯,都是他们的底牌。要是在这一步就被人炸出全部家底,接下来可就没得打了。
【她既然在这个关头现身,我们谁都走不了。先探探再说。】
“为什么不帮我找?”
厉鬼飘进了些,看见那被剁得血肉模糊的脸,葛听听忍不住移开视线。可她刚一转头,胡桃正贴在她几厘米之外,一片狼藉的面孔正朝着葛听听。
卢小河背着母亲退后几步,险些被地面上的白丝绊倒。
胡桃咧开嘴,那双拥着胡桃的臂膀更紧了几分。
“人家说了,‘他’也在这里。可是这里人太多了,我就等你们过来帮忙。”
她冲四人伸出沾满鲜血的手。
“只凭我自己,找不到人呀。”
人家说了。
钟成说眯起眼。胡桃是与殷刃有契约的厉鬼,在彼岸,自然可以凭借她定位到殷刃。除了戚辛,有能力绕过殷刃,把他身边的邪物送到彼岸的……想来只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