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绊绊地讲述起来——
吴涛死的那晚,钱志成确实在封闭区,但他们几个人并没有一起行动。
事发时,吴涛身边只有鹏哥。
“鹏哥”真名吴鹏鹏,和吴涛有点血缘关系,论辈分是吴涛侄子。这俩叔侄是万兴街有名的流氓,某种意义上也算“搭档”。
“鹏哥年轻嘛,没涛哥……咳,没吴涛胆子大。”钱志成苦着一张脸,“那天晚上,吴涛说要带鹏哥‘尝点刺激,开开眼’,还说自己盯了个干净事少的。”
殷刃:“他们两个单独离开,没带你们?”
“没啊,他肯定就去、去干那个嘛。吴涛嫌我们几个太嫩,怕我们被条子问出啥来,坏他们的事。”
“‘干那个’是哪个?”
“我都跟条……警察说了呀!就是找女的耍、耍朋友,我又不在场,我也是胡猜。别的不知道,真不知道!”
钱志成吞吞吐吐,情绪有点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开始剧烈颤抖。
“后半夜鹏哥一个人跑回来,就就就你们看见那副鬼样,谁他妈敢上去问话啊!我们几个想跑,结果咋跑都会跑回厂房附近……只有厂房剩点吃喝,我们、我们就一直待在那,尽量远离他,再后来警察就来了。”
他使劲抓自己的头发,眼珠又开始乱转,嘴里疯狂喃喃“我什么都不知道”“凭啥你们不怕”之类的话。
要是看到吴涛的死状,这人搞不好会直接崩溃。
“够了。”钟成说站起身,一板一眼地吐词儿,“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钱志成:“?”
殷刃知道这人《沟通的艺术》病又发作了,他同情地瞧了眼钱志成,把钟成说拖出病房。
钱志成的隔壁就是“鹏哥”吴鹏鹏。
吴鹏鹏被固定在特制的病人束缚床上,输液架上吊了好几瓶水。殷刃眼中,他的五官依旧是扁平印花,这种“怪病”甚至有扩散的趋势——吴鹏鹏的指甲也变成了平面,就那样“画”在他的指尖。
他病房里还有个目光冷淡的护士,胸牌比其他护士多了个黑印记号。
“十五分钟。”她冲他们摆摆手,“这人周身煞气值没有减弱迹象,他很虚弱,不适合长时间问询。”
吴鹏鹏艰难地扭过头,手指一动一动:“……哈……”
钟成说:“他的读写能力……?”
“都不正常,现在他无法理解文字和画像,更别提主动书写。”
护士眉头微蹙。
“他对声音有反应,但只会答同一句话。你们注意点,患者情绪不稳,受不得太多刺激。”
她熟练地换了袋药液,收回输空的软袋。她右耳塞了识安耳机,殷刃能听到里面的呼叫:【1103、1103,四号病房郭来福突然出现自残行为,请立即处理……】
“我暂时离开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回来。”护士推上护理小车,目光仍然很冷淡。
她快步离开,只剩床头机器哔哔轻响,病房里的药味稍稍淡了一点。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能听懂我的问题吗?”钟成说打开手机记事本。
吴鹏鹏脖子动了动,看起来有点像要点头,但那个动作最终只变成了怪异的抽搐。他又试图眨眼,可惜他的“平面眼皮”也不怎么听使唤。
“……哈……哈……贱货……”吴鹏鹏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钟成说没有被这副惨象打动,他平静地继续:“看来你还能出声,那么‘哈’一声代表是,‘哈’两声代表否。我再问一遍,你能听懂我的问题吗?”
吴鹏鹏:“……”
吴鹏鹏:“哈。”
“你今年是不是十二岁?”
“哈、哈。”
“很好。”钟成说点点头,“7月13日凌晨,你是不是与吴涛在封闭区走动?”
“哈——”
“你们是不是打算袭击妇女?据我们了解,吴涛声称盯了个‘干净事少’的。”钟成说问得很直接,“吴鹏鹏,你最好不要说谎。我想‘坐牢’和‘维持现况’哪个更糟,你心里应当有数。”
吴鹏鹏嘴唇哆嗦了两下:“哈……”
“你全程与吴涛在一起行动?”
“哈。”
“接触到吴涛的目标了?”
“……哈。”
“现场没有其他痕迹,吴涛的袭击应当没有成功。我换个问题,你是否目击了吴涛的死亡现场——”
“等等,别——”殷刃没来得及捂住钟成说的嘴巴。
听到“吴涛的死亡现场”这半句,吴鹏鹏震了下,继而疯狂挣扎起来。
吴鹏鹏在束缚带中快速颤动,甚至要抖出残影,他喉咙里发出间隔、大小完全一致的咯咯声,仿佛被谁上了发条。沉重的病床被吴鹏鹏带动,磕得地板咚咚直响。
“哈哈哈哈哈!”他嘴巴越咧越大,冲天花板狂笑,“哈哈哈哈哈哈,贱货!”
吴鹏鹏身周煞气明显紊乱起来。
“行了,不用问了。”殷刃长吁一口气,“护士不是说过吗,他受不得刺激。”
钟成说疑惑地眨眨眼:“可是我没有刺激他。”
殷刃幽幽看了他一眼,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