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太晚, 两人打车去现场附近。
钟成说收拾得很利索,但整个人萦绕着马上要死掉的气息。殷刃实在看不过去,将一块深棕色的东西递去钟成说眼皮底下。
“这是什么?”
“魔鬼辣鸭翅, 今晚刚买的。”殷刃忍痛割爱,“我没碰,你拿去提提神吧。”
不知道是困糊涂还是下了决心,钟成说面色庄严地捧起鸭翅, 轻轻啃了一口, 紧接着打了个哆嗦。
他精神是精神了, 眼神也彻底死掉了。
直到下车, 钟成说还抽风机似的疯狂吸气。对此, 罪魁祸首表示遗憾, 并吃光了剩余的麻辣卤菜。
等接近现场,两人戴好了识安配发的单边耳机。不一会儿, 卢小河的声音便从耳机中响起。
“嗯,你俩差不多到现场了。再往前走九百米,右转,我跟警方打过招呼,你们可以查看现场。”
“我们刚升为丙级调查组, 能接刑事案件吗?”
“安啦,这案子目前不算蹊跷。”卢小河语调开朗,连珠炮般说道,“事情严重了,识安会让更高级的调查组介入。你们不是经历过吗, 两位捕猫达人?”
看来全公司通报批评还是有后遗症的, 至少让他俩多了莫名其妙的称号。
“顺便一说, 你俩附近的煞气指数完全正常, 生命体皆可识别,暂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殷刃十分惊奇:“你怎么知道?”
卢小河不是科学岗吗,难不成会失传已久的千里眼?
“哈哈,我在你们上面。”
殷刃立刻抬头,蝙蝠大小的无人机低空划过。它飞得平稳而安静,很难被人察觉。
“我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卢小河,A大神经科学博士,进识安两年了……哎哎,注意点,案发现场到了。”女声欢快地说道。
钟成说:“学……”
“我先挂了,待会儿再聊。”哔的一声,通话切断。
“……姐好。”钟成说干巴巴说完。
殷刃充满同情地拍拍钟成说。
案发现场停着几辆警车,现场拉好了警戒线。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此人身材壮实,国字脸,寸头里夹着不少白发,穿着件老款黑皮夹克。
见两人走近,他板着脸从怀里掏证件,结果一看钟成说,这人乐了。
“哟嘿,巧了不是。小钟,你不是去搞研究了吗,咋往咱这跑?”
钟成说也是一怔:“孙叔。”
殷刃率先上前一步,伸出手:“孙叔好,我是钟哥的工作同事。”
孙叔看见殷刃,笑容微不可察地黯了一瞬。随即他没事人一般热情上前,和殷刃握了握手:“我孙庆辉,甭叫叔,叫老孙就成。”
果然是警察,还是个相当厉害的老手。殷刃收回手,心下有了判断。
沙场征战,维护公义,这两种人身上天然带着罡正凶悍之气。这类人精力越盛,气势越强。千年前,沙场凶兵能拿来破邪斩鬼,凭的就是这个道理。
邪物向来不愿沾这类人。但反过来想,为了证明自己“无辜”,他肯定得加大力度搞好关系。
于是鬼王大人笑得越发灿烂:“我叫殷刃。我和钟哥就来打打下手,不足的地方还请多指教。”
“嗨,就是我联系的小卢。”孙庆辉帮两人压下警戒线,“哪想来的还是熟人,小钟就不说了,小殷,第一次看现场,怕不?”
在尸骨堆上躺了一千多年的殷刃:“有点。”
孙庆辉爽朗地笑了两声,拍拍殷刃的背:“没事,待会儿想吐就吐,习惯就好了。”
“孙叔,你们之前跟识安合作过?”钟成说一边跟着走,一边认真提问。
“合作不知道多少年了。”孙庆辉扭头,“咋,嫌程队他们没跟你讲啊。”
钟成说:“没有,我只是……我以为你们不信那些怪力乱神。”
“信肯定不信,但识安搞的不是高科技吗,说不定里头有啥原理呢。”
孙庆辉冲现场取证的工作人员摆手示意,领着两人走进一条巷子。
“一个人甭管被刀捅死被枪打死,还是死得怪模怪样,都是杀人手法。重要的是凶手杀人这个事——有凶手在,咱就必须得抓。找第三方机构合作太正常了,没啥大不了的。”
钟成说敬重地点点头。
殷刃悟了。在这位老刑警眼里,“异常现象”不过是现场痕迹的分类之一。警方不好查,就把相关鉴定工作外包给了识安。
不过钟成说的态度有点奇怪。
这人平时不太会与人相处,尽管长相温文,处事却偏强硬。这回见了孙庆辉,钟成说身边的气氛似乎柔和了一些。
“就是这。”
孙庆辉停在巷子角落。
案发现场在老城区边缘。附近建筑老旧破败,还没来得及推倒改造。这片区域已经被封控了,里面并没有居民,顶多有流浪汉偷偷溜进去住两天。
四周监控不算多,这条巷子正在监控死角。
“凌晨一点二十五报的案,报案人是城乡规划设计组的,一个还在实习的小孩。”
孙庆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