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要离去,宝玉道:“林妹妹且略等等,有话与你说。”
凤姐听了,回头推了推黛玉,笑道:“快去吧,人家有话跟你说呢。”
黛玉这里等着宝玉说事,宝玉却瞧着黛玉白皙粉嫩的脸出了神,只拉着黛玉的手,笑着盯着她看。黛玉才消下去的脸又红了起来,挣开要走。
宝玉突然就觉得背后有人给了他一棍,疼得他眼睛前头漆黑一片,抱着脑袋喊道:“头好疼。”又看见许多青面獠牙,举着棒槌的恶鬼围着自己,吓了一跳,这不是上辈子中邪的场景吗。
黛玉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就见宝玉倒在地上直打滚,连忙坐在宝玉身边,拉着宝玉问道:“宝玉,你这是怎么了?”
宝玉正觉得头胀得疼,隐约听见黛玉的声音,也看不清身旁人是谁,用最后一丝意识大喊道:“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黛玉急了,心切道:“谁要害你,谁要害你?”
宝玉大叫一声,一蹦四尺高,口里乱嚷,竟是胡话。贾母王夫人知道了,连忙赶了过来,王子腾的夫人也在这里,也一起来看,到时,贾母王夫人正‘儿’一声‘肉’一声,放声大哭。凤姐那里也闹了起来,拿了剑便在园子里乱闯,见鸡杀鸡,见狗杀狗,遇了人便要杀人。
一时间合府上下都知道了,贾赦贾政贾珍带着贾琏贾蓉,还有薛姨妈带着薛蟠并周瑞等一干管事媳妇都来看望。
紫鹃见这里人来人往,便安慰了黛玉一番,扶着她先回去,不想出门碰上了薛蟠。薛蟠原是忙着挡着宝钗香菱,晃一抬头,便瞧见迎面走来一位神仙似的女孩,穿着淡黄棕色广袖束腰长裙,头上戴着些许银饰,立刻酥倒在那里。
请来大夫都说不中用了,王夫人听了险些站不住,贾政瞧着宝玉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又想起当初贾珠也是这般走了的,心疼得握了握宝玉的手,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过了两天,两人越发是连气都没了,贾母坐在宝玉床边哭道:“我的宝玉啊,宝玉啊。”
黛玉在窗外听见了,再也忍不住,捂住脸痛哭起来,她才失去了父亲,如今连宝玉也留不住了吗?老天啊老天,你为何如此待我。
高渊也听说宝玉不行了,携了夫人,就往贾府走去,到了宝玉房里时,正听见贾母正在骂人,“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你怎么知道他不中用了?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我看就是你害得宝玉,你等着,若是我的宝玉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只管跟你们要命。”
高渊一面叫丫头进去通报,一面又让夫人先去照看照看黛玉。等进去了一瞧,宝玉果然是一副要死的样子,高渊便向贾政问道:“前几天见到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副样子。”
贾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夫说是惊了风。”
高渊皱着眉头,扶着胡须,心下思索一会儿,对身后跟来的小厮吩咐如何如何,小厮听了,连忙跑了出去。高渊对着痛苦不已的贾母道:“您老是福泽深厚的人,对宝玉叫叫魂,说不定能醒转过来。”
一句话便提醒了贾母,抓着宝玉的手就喊人。宝玉慢慢醒转过来,眼睛半睁不睁,再怎么喊也不见有何反应。正值绝望之际,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喊,“高渊,你不说要邪□□儿给我瞧吗?我连衣服都没穿,这会人在哪儿。”
众人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要,只有半人高的小老头提了把桃木剑走了进来,穿得破破烂烂,一字眉,头发花白,胡乱卷成一团,用根树枝簪着,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众人正疑惑,高渊就把人领到跟前,道:“你瞧瞧这个人怎么样?”
那老头走近一瞧,冷哼一声,道:“就这个小事你就把我叫来了?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
贾母听了这话,便看到希望,合掌道:“您老既能看得出,还请救救我的孙子孙媳,我贾家上下都会感激不尽。”
高渊附和道:“这孩子是我弟子,还请大师能够发发慈悲。”
老头道:“人都在这里了,还能跑了不成?”说罢,双目紧闭,提起桃木剑对着宝玉的床挥舞,口里念念有词,那剑竟脱掌,向宝玉飞去,直直的立在枕边。老头似是感应到上面,伸出左手握拳,并拢食指中指面向自己,口里的咒语念得越发紧,突然双眼一睁,直指桃剑,大喝一声,往后一挥。那剑指的位置被褥一动,竟从下面飞出几个小纸人出来,其中一个上面正写着宝玉的生辰八字。
众人被唬了一跳,忙去凤姐那处查看,果然从床铺下找出四五个小鬼出来。
老头用剑拨了拨那纸人,让人取来火盆,亲手烧了。一时就见宝玉不再冒虚汗,气息也安稳许多。
又有凤姐那边人来请,老头也过去了,比起宝玉,倒颇费了一番周折。老头掐指一算,嘀咕道:“善恶终有报。”一旁的平儿听了,吓了一跳,心里到底留下一笔。
贾母王夫人对老头连连道谢,老头道:“把他二人放在一处,除了自己亲人外,不许他人近前,三十三日后,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