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和周围都没有动静。
各方派人来澳门联络,都是希望您如期抵达广州,也有不少人希望您能住在他们家里,拉近些关系。”
“陈平呢?”
“哦,陈将军已经进入团防局,开始接受团丁武装,却在水师上遭遇了一些困难。一些士绅把团防局的水师战船用来做买卖,往来于广州与澳门,不想撒手。
另外就是一些广州的消息,陈将军已经写在信里了。”唐沐说。
李肇基打开信看了一遍,问:“唐沐,你在广州的安保布置,陈平知道吗?”
“知道一些,他没有问,我也就没有说。”唐沐认真回答说。
“好,再布置人手,就不要让他知道了,他问,你也不要说。”李肇基说道。
唐沐不禁有些疑惑,他和姐夫赵大河都是与陈平出自一个卫所,赵大河更是陈平结义兄弟,虽说为了掩护陈平,这些都不与外人道,但在高层那里,唐沐知道,出身朝廷卫所的兄弟,自成一派,与陈平挂钩是难免的。
“大掌柜,陈将军可是有什么问题?”唐沐问。
“你觉得呢?”
唐沐挠挠头,说道:“上次他去淡水,倒是一开始就告知了我们沈犹龙的安排,只不过因为要装作与您不和睦,与商社对立,又需要保密,所以社中弟兄对他颇有微词。
但您知道呀,他是受命潜伏在广东官场里,曾经受您救命之恩的他,心是向着咱们商社的。”
李肇基呵呵一笑:“以前是,现在或许也是,但日后谁知是不是。”
“陈平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唐沐话说的斩钉截铁。
李肇基说:“权力是最能改变人的,他现在已经是参将了,将来还会有所擢拔,位置高了,心也就会变。
你看这信,说的事与人,都很详细,可他漏掉了关键的一点。”
唐沐已经看过,但李肇基如此说,他还是又一次看了一遍,微微摇头。李肇基说:“沈犹龙有意让他和陈子壮联姻,说是陈家的侄小姐要嫁给陈平。
林、黄二位士绅已经把这消息告知,他却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陈将军是担心您误会,他或许就不想娶那什么陈家侄小姐。他和我们一样,是忠于您,忠于商社的。”唐沐坚定说道。
“你说的应该就是事实,但仅仅是因为怕我误会这个理由,就说明,他对我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完全的信任了。”李肇基微笑对唐沐说道:“你入商社晚,有些事,你姐夫大河知道。
当初我在伶仃岛上救了陈平他们,他们也愿意报恩为我效劳,但有一样,陈平是断不背叛朝廷的,不与官军为敌。
以前这没什么,我不过是有几艘船的商贾,在朝廷那里就是小虾米,没有资格与朝廷为敌。现在不同了,沈犹龙算是个通达的人,愿意和我交换利益,但若是遇到个愚忠的总督,死咬着嘴不把珠江口给我,我必然是要先造反再招安的。
他和你、大河已经不同了,你们完全属于了商社,而他的一切,都是朝廷给的。
而商社现在蒸蒸日上,利益扩张,实力增强,谁也不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若有一天,我要当皇帝,你和大河自然支持,但陈平呢?”李肇基缓缓说道。
唐沐不由的听呆住了,他可没有想过这么多。
李肇基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用多想,至少目前和可预见的将来,我们与大明朝的利益是相同的,所以不论是时局还是个人感情,陈平都是我们的伙伴。
但正如他已经没有了对我全部的信任,我们自然也就不能无条件的相信他。所以,不在他职权范围内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对他,对商社,都好。”
“是,大掌柜,我明白了。但我还是觉得,陈将军对您是忠诚的。”唐沐说。
李肇基点点头,认真说道:“有一句叫,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唐沐,假如我将来造反,你会追随我吗?”
“会!”唐沐说,他毫无犹豫,出身卫所并不意味着他世受皇恩,恰恰相反,他是卫所底层军户,备受世袭军官欺凌,而现在追随了李肇基,他拥有了想要的一切,未来还有更多,在大明朝廷和东方商社之间选择,他不用犹豫,也没得选。
李肇基说:“如果陈平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可以像你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才是忠诚。”
唐沐依旧迷乱,李肇基说:“好了,唐沐,不要什么事什么人都一刀切,有些人是我们生死与共的兄弟,有些人却只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这些都不是绝对的。
有些人会因为利益、名分从兄弟变成伙伴,也一些人会因为同样的东西变成兄弟。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一颗永远警惕却又包容的心去面对他们。
可以接受错误和疏漏,但不能接受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