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一带确实有山,有山就有树,而且,商社已经开始淡水周边采伐树木。
但这存在着两大问题,一个是新采伐的木头,不能被用于造船,船的板材也就罢了,龙骨、肋材、支撑肘这些关键部位,是怎么也不敢的。为此,商社不得不从广东大量买入阴干够年份的木头,而这些木头也多是有广东商人做二道贩子,从南洋买来的。
商社也采取了一些新的办法,比如支撑肘,就直接用熟铁锻造。
这是船上不同层甲板之间的支撑结构,因为两层甲板之间要直通整体的空间用以布设火炮,所以对支撑肘的要求很高,拼接不行,哪怕榫卯,必须要用木材的枝杈位置,形状大小类似,整体加工而来。
而在历史上,用熟铁锻造支撑肘,已经是十九世纪大木头难找,而铁价下降的时代,但在淡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另外一个问题就在于,淡水周边的山都很矮,而山脉的高度直接决定着橡木的种类和品质。
所谓橡木,并非指的一种树,而是壳斗科植物的泛称,栎属树木、青冈属,都是橡木的一种。
而在台湾中央山脉的阔叶林里,橡木不仅存在,而且属于优势种。
在淡水一带出现的是赤皮青冈、石栎、栲属树木,这些树木采伐来,李肇基让大明、葡萄牙、英吉利等国的匠人进行打分,强度、坚韧、重量、耐海水腐蚀,都得到了不错的评价。
但这些树木,建造亚哈特船之类的武装商船,要建造真正的风帆战列舰,还要去中央山脉之中,寻找海拔在一千二百米以上的顶级船材。而那种高山橡木,阿塔占据了基隆河一带后,提供了一些,各国匠人对其评价非常高,是难得的船材。
而现在,淡水河流域内的高山族已经被平定,大汉溪和新店溪及其支流,不少海拔超过一千二百米,比之淡水左近那些不过八百米橡木要好的多。
砍树,似乎是一种有一把斧头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但那是对一般木头而言,对于建造战列舰所需木材的砍伐,则是一种极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别说现在的东方商社,哪怕整个欧洲都没有摸索出类似的工艺。
尤其是那根桅杆,在欧洲战列舰历史上,需要瑞典出产,而且具体到某几个山谷里,砍伐时的温度、湿度和光照都有要求。
李肇基当然不需要那么高超的技术,但对顶级船材的需求是无限的。
现在的商社只能建造亚哈特型武装商船和加列船及其变种的桨帆船,与菲律宾的西班牙舰队和荷兰东印、度公司那支归国大船队比起来,简直就是猫与老鼠。
战列舰,也只有战列舰,才能成就李肇基称霸海洋的梦想。而台湾的橡木、桧木、榉木、樟木、冷杉,各有特色,是建造战列舰的顶级船材,战列舰也就要在尽可能早的时候,打下基础。
毕竟,一株三十米高的橡树,砍伐下来,在合理的地方阴干四年,造出来的船也就能使用十年到十五年而已。
李肇基可不希望自己建造的战列舰,就是用两三年就散架的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李掌柜当真是好算计。”在长老们退出之后,赵文及击掌赞到。
李肇基呵呵一笑,说道:“双方都有利嘛。”赵文及说:“可赵某人有一点不明,请李掌柜指点。”
“不敢,不敢。”
赵文及说:“那些人倒是真心投你,你为何不收拢他们,七八个村社,少说也能贡献五百兵吧。”
李肇基笑了:“我与阿塔可是盟友,虽然他越发的傲慢和自私,但我拥有的能量和需要的资源都有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可以和平相处,为什么要现在就要为敌呢?现在,阿塔似乎得利,却做了坏人,而我却当了好人。
另外,本地的人分为生番和熟番,又叫高山族和平埔族,高山族狩猎为生,生性凶悍,勇敢无畏,做士兵正好。可平埔族就宛若许多了。
再者说,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光有军队人口是不够的,还要有钱。平埔熟番能种水稻,这是难得的,与其让他们当兵,还不如种地,为我所用。说起来,钱和兵,哪个重要,赵先生应该知道呀。
大明可不缺人当兵,缺的是什么,钱!
陈将军,您以为呢?”
陈平冷哼一声,故作生疏,说道:“本将瞧着这样倒好,你在东番地的基业,周边已无威胁,协助朝廷平定四姓海盗,也可全力出兵了。”
李肇基哈哈一笑:“说的好,此言大善。”
赵文及顺势说道:“那么说,朝廷会剿四姓海盗,李掌柜不会缺席了?”
李肇基说:“那是自然,只不过何时剿,怎么剿,还是要和总督大人及主持团练的士绅们,好好商议。”
“好,十月十五日,鸿宾楼,总督大人,静候佳音。”赵文及起身,郑重说道。
李肇基笑了笑,拉着赵文及的手,出了院子,着意避开了陈平,说道:“赵先生,是不是要去鸿宾楼会商,还是待定的好。您回了广州,替我问问总督大人。当初的误会,解开了吗?
若是总督大人与我再无嫌隙,那总兵林察呢,还有这游击陈平,又该如何安置,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