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也不只是借贷银钱,或者不全是银钱,粮米、布匹乃至桑叶之类的也在其中,而归还也不是银钱,而是用出产的生丝来还。
这样借贷就变成了预付定金,也避免在生丝交易繁忙的借机,白银与铜钱兑换比率动荡的麻烦。
海述祖拿起自己手写的假丝票,说道:“看到没有小子,丝票上只是写明了借贷人的姓名地址,却没有写出借人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唐沐正想问这话,欠条上不写债主的名字,确实很奇怪。
海述祖笑哈哈的说:“那是因为丝票是可以买卖的,那些收丝的大户,在遇到手头不宽裕的时候,往往就会出售这丝票,或许你不知道,这丝票,哪怕到了官府,也是认的,那日南园筹款,便是有人把丝票放入其中。”
唐沐明白了,难怪海述祖如此有信心,说白了,采买生丝,未必一定要等到生丝上市的春夏季,在冬季就可以预买丝票了。
“你家大掌柜若是真心想买,我可以代为经营,总比他亲自来妥当。更重要的是,生丝之中,春丝价格最好,你家大掌柜买入生丝是要向长崎、马尼拉卖的,生丝品相越高,卖价也就越高了。”海述祖颇为得意的说道,又感觉自己能拿捏李肇基了。
两日后,唐沐回到了澳门,并且顺利见到了李肇基。
“你就问了丝票,就这么回来了?”李肇基听着唐沐的汇报,打断了他。
唐沐摇摇头:“哪里这么简单,大掌柜,我在广州城里打探一下丝票的价格,生怕海述祖那老家伙骗我。”
“结果如何?”李肇基对生丝
之事,非常上心,毕竟这是东西方贸易的拳头产品,若是抓不住,要少赚很多利润。
唐沐说:“虽说没海述祖说的那般夸张,但丝票的价格相当高,而且出手的比较少。按理说,在二月开始采买春季的生丝,丝票则在一月就买定了,所以现在少了些。
可要是等翻了年再买,是不是晚了些。”
李肇基点头:“你考虑的倒也周全,若是能想个法子,把丝票价格降下来,咱们也就多赚一些。”
“这一路回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实在是蠢笨,没有个答案。”唐沐说。
李肇基呵呵一笑,心里倒是多了个盘算,又问了有关陈平的事,陈平现在已经在总督标营里升了游击,算是官运亨通。倒也时常惦念着李肇基,而其余的倒是也稳当,并无其他事宜。
“嗯,你去一趟广州,办的事不少,先去安歇了吧,明日起与四知一起办理移民的事。”李肇基对唐沐吩咐说道。
唐沐有些担忧,问:“可荷兰人定的生丝,大掌柜怎么个交代?”
李肇基呵呵一笑:“这我自有定夺。”
大炮台。
“仅仅是卜加劳,就有七十多人要去淡水,这个李肇基,可是真有意思。”施罗宝听着费雷拉的汇报,感慨说道。
费雷拉说:“没有办法,我们根本拿不出钱来留住这些人,说起来,我倒是希望李肇基能把街面上的乞丐都弄走,这样我的工作就不会那么繁重了。”
“会的,那个家伙建设的是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王国,需要任何一种职业,哪怕是乞丐,他都需要。”施罗宝捏着额角。
费雷拉想了想,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总督阁下,这是对澳门的巨大伤害。”
说这话,费雷拉是有些为难的,一来,他知道澳门现在每况愈下,很多人没有生计,前去淡水寻一条活路,无可厚非。但作为澳门的捕盗,官面上的人,费雷拉多少还是要为议事会着想的。
施罗宝呵呵一笑:“费雷拉,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像议事会里的蠢货一样,给李肇基一个教训?你知道吗,幸亏我没有告诉他们是李肇基本人来了,有些蠢货还想着把这个家伙抓住。”
费雷拉微微摇头,不置可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初他和施罗宝也曾想着抓人夺船呢,但现在已经没了那种想法。
李肇基手下有船队,若是处理不慎,被其发起海盗战,澳门原本就凋敝的贸易瞬间会成一团死水,更何况,施罗宝还想着借东方商社的船往里斯本送礼呢。
“那您是怎么回答的?”费雷拉问。
施罗宝摊开手:“我不需要回答,你我都见过那位李肇基,他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敢来,就有准备,对我有交代,对议事会的那群家伙也会如此,只不过他似乎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在这个时候,副官走进来,说道:“总督大人,李肇基来了。与上次悄悄来不同,这一次他是公开来的,甚至在大炮台外,与遇到的神父打招呼。”
“看来时机到了。”施罗宝说对费雷拉微笑说道。
费雷拉点头:“那就看看这位李掌柜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吧,但愿他能让我们都满意,做出让双方都有利的事来。”
“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费雷拉,他可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施罗宝对李肇基的能力是极为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