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平知道李肇基说的是事实,但这不妨碍他看着装满杂粮饭的木桶疯狂的咽唾沫。
东方号在海面上航行,一直到两个时辰后,所有人恢复了一些元气,李肇基才允许他们进食。
饭碗是一个椰子壳,依旧是用芭蕉叶盛杂粮饭,只不过这一次可不只是杂粮饭那么简单。上面扣了小半勺子酱菜,爽脆的萝卜干浸透了盐水,这是陈平二十多天来,第一次吃到咸盐。
几百个人却只能拥挤在狭小的船上,为了通风,别说火炮炮窗,就连露天甲板都打开了。因为风速比较小,短短的旅途航行了两天,在路上除了吃饭,陈平等人就做了一件事,清理自身。
头发和胡子都必须剃掉,有人反抗,对水手动了手,被吊在桅杆上抽了十二鞭子,陈平也不想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道理他是清楚的,但当看到船上的水手人人短发不过一指,又见他们多是明国人,也就释然了,有他带头,所有人都剪掉了头发,去了胡须。
然后在天气温暖的白日间,打上海水来清洗全身。
一共二百个猪仔,在路上损失了七个,有两个因为暴力抵抗被吊死,三个人则因为身上检查出了传染病直接扔下了海,还有一个失足落海,而最后一个疯了,乱打乱骂,是陈平亲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两天后,小二百个赤条条的猪仔看到了一座熟悉又陌生的海盗,熟悉是因为这里的山峦沙滩熟悉,陌生是记忆中的街道、房屋全都不见了。
所有人被带到了隐藏在红树林后的一座营地,这里搭建了不少帐篷和草棚,每个人分到了一条旧帆布做的大裤衩和一件同样质量的号坎,草鞋则需要自己打。至于他们原本的衣服,早在船上就被点了当柴火烧,随之覆灭的是虱子和病菌。
又过了五天,陈平被透过草棚的阳光照醒,睁眼看到了破草棚,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卫所过活的日子,也是在这样一个草棚里,他吃着全家省下的精粮,然后按照父亲的要求打熬身体,习练军中武艺。
“唉,若是老爹在天之灵知道我现在沦为奴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想起过世多年,没有跟着自己过一天好日子的父亲,陈平忍不住叹气。
“大哥,这是今天的饭菜,知道你头热发汗,我多给你要了一碗热汤。”一个兄弟把东西放在了陈平面前。
海带热汤、一根咸鱼还有杂粮混了木薯的饭,这几日都是如此,虽说简单,却也比寻常人家吃的好很多。
陈平到了内伶仃岛,便是有些发热,多半时间躺在草席上,今日才是感觉身上恢复了力气,他三两口就把东西吃了个精光,一口喝了汤,顿觉全身上下都发热,忽然抓起一旁的木棍,大喝一声,便是当做长矛舞动起来。
军中武艺,最是简单粗暴,讲究一招毙命。长矛的几个招数,都是他惯常练了二十年的,此时演练起来,无比熟练。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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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也越发的恢复,所有的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片刻之后,已经渐入佳境。
咔!
齐眉长的木棍被一脚踹断,化作双刀,在陈平手中舞动起来,姿势很是普通,但他身材高大,体态强健,便是耍两根木棍,也极有力量感,那爆炸性的肌肉宛若树根虬结,很有美感。
“好武艺!”
叫好生惊醒了陈平,他放下木棍,就见李肇基站在不远处,正在热切的鼓掌。
陈平练了一会,如今身体完全康复,青皮脑袋上更是泛起一阵阵的热气,更添几分豪迈。虽说这几日,对李肇基未来如何处置他,心里惴惴不安,但能够活命,全凭人家相助,那价值五十五两的蕃货可是他亲眼所见,作假的不得,因此面对李肇基,陈平很是尊重。
“李掌柜,在下失礼了。”陈平抱拳说道。
李肇基呵呵一笑:“陈大人身体好全了吗?”
“沦落之人,哪里还敢自称大人。李掌柜直呼我姓名即可。”陈平说。
李肇基点头:“陈兄弟请坐,若无事,你我聊聊?”
陈平盘腿坐在了沙地了,说道:“恰好,在下想知道李掌柜怎么安排我们这些人。”
“诸位兄弟以为呢?”陈平一伙十几人都靠了过来,李肇基坐在一块巨石上,笑着问。
“受我连累,我十二人本是必死之人。若无李掌柜搭救,此时已经在黄泉相会了。按理说,此生要听恩人吩咐。可我十二人出身卫所,是大明军户,又家人在卫所,也并不是什么都干的。
若是让我们落草为寇,随你为祸,却是不能。若是让我等下南洋,不论跑船贩货,还是开田打鱼。我等绝无二话,只求两样,一是捎个平安消息给家里,二是掌柜的开个价或给个时限,我兄弟十二人若能赚回身家,敢请掌柜的放我兄弟自由。”陈平早有腹稿,抱拳说道。
李肇基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这张脸说:“陈兄弟,我就这么像一个海盗,像个人贩子?”
“我陈平是个粗人,却也知道,无利不起早。掌柜的并非凡人,但也不是什么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