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月光的清辉洒在两人身上。
江文远心中激动,他本来还以为,李沐歌会像他想象中那样看不起他,会觉得他连妹妹都保不住,无比无能。
可是,那轻柔的声音所表露出来的,却是理解。
他猛然发现,这宫中,有人懂他。
“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劝你选择牺牲,这并不是你的过错。”
这是权衡利弊下的选择!
能做御前侍卫,想来这位文五郎的家中,也是有些分量的。
那样的家族中,为了家族而牺牲个人,便是见惯不怪的事了。
大家世族,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相应的,也有太多在所难免的利益牺牲。
李沐歌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这种事情,也自觉没有资格去评判。
只不过,这些为家族牺牲的人,特别是女子,最是可怜。
若是被优待,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如她这般,日日被折磨,却又无可奈何的,才真是痛苦不已。
似乎就是因为这种共鸣,李沐歌突然觉得,这文五郎,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
“那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江文远的眼眶通红,一杯酒下肚,眼泪续满了眼眶。
心下已然明白的李沐歌,亲自给江文远倒满了酒。
“她刚嫁过去半年,就写信求父亲将她接回,可是父亲……”江文远更咽了,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眼神逐渐飘远,思绪回到了他还是五皇子的时候。
当时,七公主江文苑从天佑国发出求救信,一封上呈给父皇,一封给了他。
那天佑国太子根本就是个畜生,才娶了文苑几日,就开始打骂羞辱。
甚至扬言,要将文苑送给属下。
“父皇,求您把文苑接回来吧,天佑国的太子,畜生不如,您难道真的要逼她死吗?”
“什么叫逼她死?身为公主,这是她的责任。”
“什么责任,难道不是父皇你不敢对天佑开战,选择卖女求和吗?”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朕这样做,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更是为了东黎国百姓。”
看着那虚伪至极的脸,江文远从来没有那么失望过。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为国为民的人,只觉得可笑。
“你那么看着朕做什么,你看不起朕吗?”
他的父皇恼羞成怒,冲下殿来,一脚将他踢在了地上。
“朕是君,你是臣,你怎么可以这么看着朕!”
“那臣还请君主您,将臣的妹妹接回来。”
“朕说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东黎国的百姓,你怎么不明白?”
“说什么百姓,你不过是为了你的皇位,你至高无上的权利。”
巴掌声响彻整个朝阳殿,殿外一众准备求情的皇子公主,吓得发抖。
“江文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朕不敢对你动手吗?”
“你最好打死我,不然我现在就去把文苑带回来。”
擦去嘴角的血迹,他起身,准备前往天佑国。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朝阳殿一步,朕就打断你的腿。”
没有理会那位虚情假意的父亲,江文远大步走出朝阳殿。
只听得,后面大殿里,那个人怒吼:“来人,给我打断五皇子的腿。”
一群侍卫向他扑来,他奋力抵抗,不管不顾,将人统统打退。
“简直是要造反了,金羽卫何在?”
当箭矢刺进血肉,江文远扭头看了一眼,大殿上怒气冲冲的君主父亲,眼中只有恨意。
折断腿上的箭矢,撑着地,他不想再对那个人下跪。
冰凉的剑很快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只能恨恨看着大殿里的一国之主。
那么窝囊,那么懦弱。
“将五皇子收押廉义寺,没有朕的命令,永远不能放出来。”
就这样,他被丢进了大牢里,暗无天日,就像他的心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放出来了。
宫中人身着素缟,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冲向了文苑之前居住的对月楼。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悲恸之声。
踏进对月楼的大门,就看见一群人跪在正厅里大哭。
而他那“忧国忧民”的父皇,也站在棺木前抹泪。
他当时就仰天大笑,而那人,却神色慌张,说他得了失心疯,让人将他带走,带离了对月楼。
夜里,他还是悄悄去了对月楼,看到了躺在棺木里,连脸上都有伤痕的文苑。
看着文苑手上那些深刻见骨的鞭痕,他哭得泣不成声。
文苑是他自幼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是东黎国最高贵的公主殿下。
“妹妹,是兄长没有保护好你!”
听人说,天佑国太子喜怒无常,时常鞭打文苑,最后竟将文苑当成物品,赏给了手下的大将们戏弄侮辱。
不堪受辱的她,在绝望中上吊自杀了。
天佑太子得知了文苑的死讯,马革裹尸,便以不详的名头,派人将文苑打发,送回了东黎国。
而他,逼死文苑的君主父皇,却还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