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月也晓得段玲雪的为人,所以更知道适时地去鼓励段玲雪。
“是啊,夏荷和秋菊能主事,我们的段玲雪却是可以逗你主子我开心啊。”
这会儿两人正站在屋前,听得林卿月的话笑着同林卿月见了个礼。
林卿月立时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又说了句辛苦了,便携着几人进了屋。
待屋门关上,她才悄声问道:“近来府中可有大事发生?”
“回姑娘,近来因着梓州的事儿哪里都很紧张,京中人人自危,至于府里头,就是先前不常来走动的旁支也都来往频繁。”
“看样子还真是做了些亏心事,都着急了,纷纷来探口风。”林卿月勾唇冷笑一声。
夏荷立时听出其中端倪:“可会牵累姑娘?”
林卿月摇头:“待会儿得去问问姑奶奶才知。”
“对了,还有三姑娘,快要定亲了。”段玲雪说完,小心翼翼地偷瞟了眼林卿月的神色。
林卿月见段玲雪这副模样,禁不住笑了:“姑娘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提起这个怎么就那般怕了?”
同段玲雪逗趣了一番,她便敛了脸上笑意道:“我知道,姐姐要嫁的是王家公子吧。”段玲雪支支吾吾道:“是……姑娘,您……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林卿月嗔了她一眼:“就你嘴甜。”
她走到浴桶边,边任夏荷和秋菊帮她褪着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的衣衫,边伸手试着浴桶里的水温,道:“走的时候姐姐瞧着就很欢喜王家公子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走又过了这般久,姐姐的岁数又差不多了,不能再等了,还有就是先前……”
提及这事儿她就生气:“可黑心狗肺的,害了姐姐声名,王家公子又是个举人,听说在寒门世子中是颇负盛名的,国公爷定然会觉着这人还是不错的,又觉着亏欠了王姨娘,这桩婚事能成也不奇怪。”
段玲雪被林卿月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姑娘,没想到您已经知道王公子这么多事了啊?”
“是啊,知道了,不论那王公子目的如何,我也想通了……”
林卿月坐进了浴桶里,被热水包围的感觉让她长舒了口气。
“姐姐欢喜,往后的日子也是要她自个走的,若不是这一遭,她还不能嫁给个自个欢喜的人呢,到头来还不是沦落为家族壮大的牺牲品,这样说不定她还能幸福一些。”
她将半张脸埋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才又坐起来道:“这回回来我瞧见姐姐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好似又回到从前了,我想,其实这样也不错。”
秋菊给林卿月盛了点蜜饯糕点来放在浴桶边,笑着接道:“一桩好的婚事,总是能叫女子愈发像个小女孩的。”
林卿月舒服地躺在浴桶里,闻言,挑眉看向秋菊:“瞧,我们秋菊懂得还挺多的。”
她这打趣的话一说完,引来屋子里的人一阵爆笑。
秋菊羞红了面颊,嗔道:“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这不是听府里妈妈们说的嘛。”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便不再扰林卿月了,等她闭目养会儿神。
待林卿月沐浴更衣完毕,她便朝萧老太君的常青园去了。
虽说萧禊撑着林府走了那么多年,该是没那般蠢的,可就怕他老糊涂,毕竟这后宅也是一团乱,她还是得去问问自家姑奶奶心头到底有没有数才能安心。
只是今日的常青园却是热闹得很,穿过通往常青园的回廊,她还没踏进院子呢,里面妇人的哭声就传了来。
她悄悄走进了常青园,让来行礼的下人们都噤声,就站在花厅外面听了起来。
“姑姑,我的夫君都这般岁数了,被抓进去了,可要怎么活啊?”
林卿月来了大启这般久,于林府的旁支虽说大多不认识,但说话这个她还是知道的,是萧禊的长嫂,也就是他庶出大哥的妻子。
来打头阵的是姑奶奶的侄媳妇,旁的什么隔了一层的堂侄儿媳再说话就好说多了。
“她们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以为姑奶奶顾忌着血缘就会退让,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忘了姑奶奶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吗?”
就在林卿月正细细聆听里面人对话时,旁边陡然多出了道略带讥讽的声音,是吓了她一跳。
林卿月回头望去,见是林夏,是松了口气,拉着她往后站了站,道:“哎哟,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你且小声着点吧。”
林夏自有独属于她嫡女的傲气,自是瞧不上旁支们一出点事就来主家哭诉的做派,但林卿月既然如此说了,她还是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她瞧着里面正哭诉着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摇头叹道:“林卿月,还真如你所说的,这帮子人怕是真会惹出祸事来。”
林卿月眉目凝着,一时没答这话。
萧老太君一直没理这帮子人的哭诉,兀自闭着眼睛转着手中佛珠,嘴里是念念有词。
屋子里的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是哭得愈发凄惨了,偏生萧老太君坐在上位岿然不动,就是不理她们。
林卿月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姑奶奶不愧是姑奶奶,定力就是好,要是她,早撂挑子走人了,实在懒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