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碗筷,打开防盗门,“年老师,请进。”
“不进去了,忘川,我来拿走锦鲤的平板电脑和学习笔记。”
我愣了一下。
“锦瑟那丫头把两样东西交给你了吧?”
“嗯,是的。可是……”
“你现在去给我拿出来吧,我要带走。”
“年老师,你相信锦鲤是自杀的?”
年老师顿了顿,瞳孔里没有一丝神采,死气沉沉的。她垂下倦极的眼皮,无力地低喃,“已经结案了,我正在家里整理她的遗物。”
“您有没有想过,锦鲤如果真的是自杀的话,那么,她自杀的理由呢?”
年老师扫一眼上下楼梯和我家对门,走进门,赶紧关上。好像害怕被别人听去了什么。她压低声音,“忘川,锦鲤的事,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她自杀,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的抑郁症吧……哎哟……”
年老师忽然扶着门,紧紧捂住胸口,痛苦地呻吟起来,眼见着就要瘫倒在地。
我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之前体态圆润的年老师,忽然变得轻盈纤瘦。我给她冲了一杯热热的红糖姜水。年老师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几口红糖姜水。待她青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我们才又继续交谈下去。
“年老师,您女儿锦瑟把那两样东西交给我,是托我帮她找出杀害她姐姐的凶手。所以,在没找到凶手之前,我还不能把它们交给您带走。”
“忘川!”
年老师忽然加重了语气。
我也同样,“年老师!!”
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略显平和下来,“锦鲤,她是自杀。”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年老师张了张嘴,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锦鲤去青衣江前一天晚上,您为了什么事骂她呢?她做了什么让您觉得丢脸的事呢?”
年老师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干脆合上眼皮,闭目养神。“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母女之间的日常拌嘴罢了。”
“‘不要脸’、‘去死’之类的话,不是普通的母女日常拌嘴吧?”
“你怀疑我杀了我自己的女儿?”
“不。我想知道您向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锦鲤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去自杀的。”
“是什么样小事?”
“不值一提的小事。她是一个聪明坚强的姑娘,也绝对理智。”她微微睁开眼睛,用无神的眼睛望着我。我用坚定地眼神也望着她。
“唉,忘川,你想调查就调查吧。但,不管你查出什么,我希望你,能保护好我女儿的隐私。”
年老师离开之后,宿最摘下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一脸迷惑,“我还没见过这样做母亲的。我都怀疑么锦鲤是不是她亲生的。”
我透过绿纱窗,望着年老师从楼下走过去的背影,“母爱的方式有许多种。有慈母,有严母,年老师是那种严母吧。但只有一个,没有一个母亲不爱那个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我瘫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年老师是想隐瞒什么呢?”
“会不会是因为么锦鲤在严母的管教下,心理负荷超标,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才萌生了自杀的念头?”宿最猜测着。
我从茶几下层抽屉里,拿出么锦鲤的平板电脑,胡乱翻看着,“么锦鲤为什么五一假期回来之后,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呢?”
么锦鲤平板电脑相册里的一些自拍照,有非常明显的变化。
五一之前的自拍中,她爱穿基础款的休闲套装、宽宽大大的t裇。从不化妆,也不戴任何首饰。最爱穿各种基础款的帆布鞋、平底凉拖、平底运动鞋、平底短靴。整个人是简约休闲风、清纯运动风。五一假期回家途中,在车上的自拍,就完全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五一前,一定发生了些什么重大的事。”我说。
我从口袋里翻出那个纸团,与么锦鲤的闺蜜,那个叫纱纱的,通了电话。在电话中,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在岷江边一个叫时光倒流的清吧。
那里提供各种果饮和酒精度极低的果酒。不提供白酒、啤酒。红酒只在周五、周六晚上六点至十点之间提供。清吧正厅,有面很大的显示屏,对面有个小舞台,立着一个话筒和一个高脚凳。想唱歌的人,可以花四块钱硬币,自己在点歌器上点歌,自己上台去唱。
清吧老板是位气质非凡的女士。
以前,周六晚上我和祝芙会过去喝点果饮。祝郝任务繁重,几乎每次都放我俩鸽子。时至今日,已许久未光顾。
上午十点十五分,我和宿最收拾停当出门,打车过去,提前五分钟到达清吧门口。
纱纱已经在靠窗的位子坐着了。
她点好了一杯加冰的可乐,仍夹着桌上杯中的冰块,一块接一块的往杯里扔。她的那杯可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回到初遇你的时间。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碎花吊带短裙,脚上趿拉着一双只有一条透明袋子的厚底拖鞋。头发用橙色的鲨鱼夹子随意夹在脑后。耳垂上的银色耳线长长地垂到锁骨窝。橙色的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