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恭如眉毛动了动,嘴角牵出一丝浅淡的笑容,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殷或刚才可以说是任性的话,
“不要,拯救天下很重要没错,可他不是必要,我不站出去,也会有人站出去,世界从来不缺人去救,可是恭如,只有我一个人。”
殷或拽拽戚恭如的袖子,示意他往前走,晋阳的胡同小道不少,殷或带着戚恭如转了半天,还是兴趣十足。
戚恭如看见殷或那副算得上是开心的表情,正了正神色,很不赶眼神儿地说:“清清,我们明日就可以出发了,巫陵山是北境出了的雪山,传说山脚下六月天,到了山顶就是寒冬腊月,百里飞雪。”
殷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笑容里却忽然带了点狡黠的味道,随手抽出街边货郎担子里的一把竹笛,刷的一下点在戚恭如的肩膀上,眉梢一扬,笑着说,
“怎么样?”
戚恭如无奈地妥协,“清清,你去巫陵山,也是打算这么一路玩过去吗?”
“有何不可?”殷或付了货郎银钱,拉着戚恭如继续向前走,步子轻快,仿佛无拘无束的少年男女,无忧无虑。
可是明明,他们两个,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殷或踮起脚尖,靠近戚恭如一点,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脸,“恭如,你就是想太多,比如去巫陵山,日夜兼程是一日,悠闲也是一日,反正你的身体也飞不了,放轻松。”
力道很轻,戚恭如顺着殷或的力道把头一歪,而后弯眉一笑,眉心的阴郁,终于散去了一些。
……
昆仑山上,
上次化雪宫的妖怪闯上山门,天师流的血还没有被雨水冲洗干净,昆仑山,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死战。
宁修远撑着脑袋,神色黯淡又疲惫,一向整洁的白衣上森森血迹,为了生存,他终于没有了时间想东想西,站在天师盟宗主的位子上,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即便是现在,已经几乎手里没有实权,依旧被一声宁宗主限制的死死的。
一次又一次的出剑,鲜血溅了一身,也没有阻止得了谁的宿命。
他忽然就想起来,当年化雪宫,卓风的一腔热血,是不是就是像现在的他一样,逐渐变得冰凉。
不知道为何而战,机械又麻木地鼓舞着手里的武器,眼里和心里都是一片仓皇。
“宗主,大师兄回来了,”昆仑山的小弟子,满脸尘土,本来清秀的模样全然不见了,只剩下在大战之余的惫懒。
扈宁寒从后面缓缓走出,右手紧紧握着剑柄,薄唇抿成一条线,情绪无比的压抑。
宁修远从台阶上站起来,说话的样子也不再是往常的端庄和冷淡,有了几分温和的味道,“宁寒,本来是不想叫你回来的,但是大敌当前,你肯定也是不希望,自己得知消息的时候,满是无奈和痛恨吧。”
“这样浩大的场景,是个男儿,都想要参与其中的吧。”宁修远说话的腔调颇为怪异,听起来像是在嘲讽。
“弟子绝无此意,”扈宁寒收回扶着剑的手,垂首说道,
宁修远哼了一声,带着扈宁寒到了更高的地方,特意寻了个寂静无人的地方。
“从后山上来,可是除了不少妖怪?”宁修远看着前方的情况,随意地说道,
扈宁寒敛了敛眸子,看着地上的几株野草,低声说:“弟子只是不想见到天师盟的弟子出现伤亡了。”
“你仔细着,寻个时机,不,妖王的女儿在飞花阁,你切去看看吧。”宁修远想了一下,还是转了话题。
这件事,不应该让扈宁寒来承担责任。
飞花阁。
扈宁寒再见到尺素,只觉得恍如隔世,尺素更加清瘦了,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只剩下巴掌大小,素白的衣裳,沉寂的眉眼。
他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叫了叫尺素的名字,“素素。”
尺素缓缓睁开眼睛,眸子慢慢地聚焦,熟悉的脸庞在她的视线里慢慢成型,和扈宁寒的模样一起清晰的,还有尺素眼里的泪水,
“扈大哥,”尺素脸上扯出一抹笑,以表达自己看到扈宁寒的喜悦,两人久违相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尺素先打破了僵局。
“宁宗主说,他也不愿意见到人和妖在交战了,争斗够久了,就算是表面上的和平,也该到了。”
“师父的意思是,和谈?”扈宁寒内心无比震惊,宁修远从小教导他除妖务尽,他之前的作风受宁修远影响颇多,但是时至今日,突然有人告诉他,你师父说,和妖怪和谈,这何止是荒谬?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确实是宁宗主的意思,”尺素感觉有点冷,往后缩了缩肩膀。
随后尺素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把剑,剑身上都是繁复的花纹,上面镌刻着阵法,看起来复杂至极,
“宁宗主说,天师盟想和化雪宫谈判,缺少筹码,而加注的最佳办法,就是这把剑,”尺素解释了两句。
“我背着这把剑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