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恭如慢慢闭上眼睛,深紫色的宽袖随着他的动作落到地上,男人素来俊逸风流的脸庞,带上一种浅浅的悲哀和颓废。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殷或一向来去如风,自由得像是漂浮在天上的云,前一刻可能在肆意欢笑,下一秒就可能会翻脸不认人,来晋阳是她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打算都无所谓,总是要护她周全的。
“不用派人刻意跟踪她,只要让附近的人,注意着她的大体走向就好,”戚恭如遮住了眼睛,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暗卫拱手,低下头颅,“遵命。”
手指露出的缝隙里,戚恭如的眼睛墨色幽幽,深沉的黑暗仿佛要把人吞噬,又像是层层叠叠的浪,逐渐将人吞噬。
阿越,你一定要好好的。
男人脸上缓缓浮现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里红色的血丝极为狰狞。
……
晋阳。
进了城,殷或就和扈宁寒分道扬镳,寻了间客栈住下,算计着要不要去国师府试一下那边的实力,
她不知道戚恭如是不是和国师府有关系,但是如果是,那就当是提前给个教训,如果不是,就借一下国师府的势力。
真是两全其美。
至于扈宁寒,可就没有殷或做决定这么痛快了,
之前在真言山,天师盟想要让他在真言山修行三年,作为惩罚,真言山的顶部满天冰雪,是条死路,
况且天师盟内部,矛盾太过激烈,外面妖怪还未解决,内部已然开始争权夺势,
宁修远在大会之前,用了法子向各位掌门传递消息,表明了自己被困囹圄的窘境,要求各派施以援手,经过大会一道打斗,依旧让白寒止逃脱,宁修远的威望已经大减,觊觎天师盟宗主之位的人比比皆是,
昆仑山自身难保,为了扈宁寒性命,便送了扈宁寒离开,因着扈宁寒的身份,那些天师,想必也不敢为难。
此前,扈宁寒只管除妖,对天师盟内部的事情毫不关心,如今想来,所谓的冷漠孤傲,实在是精力有限,无力为之。
扈宁寒紧了紧拳头,回晋阳的路上,追杀他的人不少,扈宁寒分不清哪些是皇室里的杀手,哪些是天师盟里的敌人,甚至在遇见殷或之前,还曾经被一个妖怪所救,
人妖善恶,终究不能用简单的种族来划分。
“少爷,您回来了,”扈宁寒回去的时候,门口早就有人在等候,迎上来问好的时候,满是喜气。
“嗯,回来了,”扈宁寒有些怅然,脸上温和了许多,
小厮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怎么感觉少爷这一趟回来,变得好说话了呢。
“长公主殿下做了许多吃食,就等着少爷回来,给少爷接风洗尘呢,”小厮咧咧嘴笑,说话很讨喜,
扈宁寒这样冷漠的人,嘴角都扯出一丝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
长公主衣着华贵,眉眼带着皇室的高贵和优雅,虽然不是芳华年纪,保养得宜,驻颜有术,依旧美艳动人。
见了扈宁寒的身影,瞳孔一缩,接着又荡开温雅的笑容,“宁寒,这次回来,陪我过完端午节可好?”
扈宁寒忽然觉得,长公主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他自从拜入师门,已经有四五年未回晋阳见过姨母,这时久别重逢,有些不熟悉也是应该的。
扈宁寒尽量忽略自己内心的怪异,顺从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便笑得更加动人,招呼着扈宁寒用餐,期间颇为体贴,弄得扈宁寒心中的怪异感更加明显。
临别时,听了长公主一句话,顿时那种感觉更加明显,让人毛骨悚然,她说,
“宁寒,你与风冷,越来越像了。”
若不是扈宁寒退开,长公主那只手,甚至要抚摸上扈宁寒的脸。
扈宁寒感到格外的不自在,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白色的身影在夜里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长公主身后的嬷嬷上前来,递给了长公主一杯茶,温声相劝:“殿下,您失仪了。”
长公主接过温热的茶水,回过神来,默默地问了一句,“是吗?”
长公主闺名月锦,是晋国天选的巫女,国师府献给神明的祭品,不得嫁娶,孤独终老,将自己的寿命和灵魂献给晋国的未来,得以观天命。
而扈宁寒的父亲是世家子,年少时,曾随族中长辈来晋阳除妖,在上元节结识了流华和月锦两位公主,之后更是抱得美人归,成了皇帝的乘龙快婿,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一侧旁观的人,又会格外的不甘和嫉恨。
比如,那时的月锦公主,当年的风雪扈家,何其风光肆意,最终落得个族人皆亡的下场,又有谁知道,这位长公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少爷也与华公主异常相似,那双眼睛若不是冷漠,一定也像当初的华公主一样,如琉璃般盈亮剔透,干净无暇。”嬷嬷感慨似的说道,
长公主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