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妖风刮过,底楼的灯笼蜡烛倒下不少,竟然瞬间燃起火来,尖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兰茵从空台两侧的围栏上跳下来,翠绿的纱衣浅薄,随风扬起露出女子白嫩的小腿,她赤着脚落在底楼火海中,稳稳当当,
拦了扈宁寒的路。
兰茵运转妖力聚于掌间,试图夺了扈宁寒手中长剑,此剑有灵,打斗起来会压制妖气,束手束脚,
“我与你昆仑修士无冤无仇,你今日这一出,是为何?”兰茵周身围了一层赤红的妖力,女子温柔的五官被衬得有些狰狞可怖,
“非为仇怨,吾辈天师楷模,除妖诛邪,乃是分内之事。”扈宁寒冷着脸,对兰茵的说辞有些不屑,可那双眼睛里,有切切实实存在着滔天的仇恨和杀意,
其恨之深,之坚决,
他绝不会放过世间一切妖邪。
话不投机半句多,兰茵深吸口气,妖力凝聚出一把软剑,两人交手几个来回,扈宁寒便知此妖剑法凌乱,多半依仗身法和强大的妖力和他抗衡,落败是迟早的事。
兰茵也知道这一点,也不再管什么剑法,只管朝扈宁寒直直地刺过去。
她身形极快,待扈宁寒察觉之时,一剑已到身前,抬剑格挡已是来不及,干脆错开要害,硬生生受了一剑,
因为奋战而黯淡的眸子忽然亮起光,那是战斗胜利的曙光。
兰茵没有机会再拔出剑,因为扈宁寒的长剑,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
兰茵意识消散前,恍惚间见了最想见的人,声音有恢复之前的温柔,
她说,
“薛郎,你瞧我这剑法,学得如何了?”
扈宁寒听见女子幽幽的话,面不改色地拔出长剑,谁知那是被女妖害的什么人啊?
女子身形缓缓消散,刚才一剑,扈宁寒碎了她的妖丹,
修为尽散,魂入黄泉。
扈宁寒长剑上中间一线赤红,鲜血沿线落下,滴滴答答,长剑斜指,白衣染血,
愿你来世,
不再为妖,不再为恶。
……
殷或登上离人阁之时,整片阁楼舞台,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赤红的火焰叫嚣着,人声喧哗,吵着喊着,背后湖面平静无波,清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身前火势滔天,将整座木制的阁楼笼罩在内。
此时人忙着外逃,救火的只有极少数人,殷或抿抿唇,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无辜人。
毕竟,她得相信男主的心性不是?
殷或身形隐在暗处,火势灯光下,看的并不分明,
模糊的视线里,有一出绝佳的好戏在上演。
白衣的男子已经杀红了眼,俊美的脸上布满血迹,唯一还算干净的一双眼睛,也布满了杀戮的红光,
此时他的剑,正架在尺素的脖子上,
“扈大哥,我也是妖怪吗?”尺素傻傻地问,自从看到扈宁寒从踹门而入,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的长剑下丧生,他们有的拼死反抗,有的苦苦求饶,泪流满面,丑态尽现。
她无力地喊道,“我不是妖怪啊,我不想死。”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是在恐惧。
扈宁寒眯了下眼睛,冷漠地仔细观察一遍尺素的气息,确定只是周身围绕着一层妖气,浅浅淡淡,像是和妖怪日夜相处沾染上的妖气,
少女眼里的恐惧让他心里一动,轻微地疼痛从心底传来,不轻不重,让人一动。
正是这种些微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移开了手中的剑。
松了信念,也就松了手中一往无前的剑,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的声音,像一声信号,尺素黑白分明的眼睛落下泪来,清澈如溪的眼睛仿佛经过水洗,越发湿润清透。
长剑离手后,扈宁寒也失去了支柱,脱力昏迷过去,
尺素不敢看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只能胆怯地伸出手,试一下扈宁寒的鼻息,松了口气,用力的推了几下之后,开始拉着男主往外走,
殷或挑挑眉,并不感到意外,提着衣摆,小心地避开火焰,掐了个法诀,隔开高温的火焰。
木簪挽起的青丝落下几缕,随风扬起,娟秀的眉眼清华濯濯,在漫天火光中,如明月皎皎,美玉无瑕。
一个剑客,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手中的剑。
没有了剑,就等于没有了信念。
其实,扈宁寒此人,心里除妖的信念,第一次开始动摇,就是在现在。
拥有强大的力量,却陷在矛盾中苦苦挣扎,缺乏坚定的信念,
多累。
殷或看着尺素吃力拉着昏迷的扈宁寒往外走,啧啧一声,嘲讽之色溢于表面。
瞧瞧,多么伟大的爱情。
狼狈极了,老子绝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
等到一刻钟之后,殷或背着昏迷的某人,
嗯,真香!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