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岐鸣一看他的反应,便明白自己猜中了,神情有些古怪。
“果然是这样……城隍信使,呵,你倒是碰巧走了条送命的捷径。”
这下轮到钟离白心惊肉跳了,送命捷径?银尉大人好像知道一些内幕。
“大人此话怎讲?”
然而他有心追问,柳岐鸣却闭上了嘴,讳莫如深地把话题掐住,道:“我也只是偶然听人提过只言片语,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句话能奉劝给你。”
“大人请讲。”钟离白虚心请教。
“天上神邸,往往最看重人间愿力,涉及到此物,一定要谨慎对待,否则必有灭顶之灾。”
钟离白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灭顶之灾?
虽然柳岐鸣说得语焉不详,他还是从这句劝告中琢磨出了点东西。
城隍收他为信使,让他日后建立新的城隍庙,目的很显然是为了扩大地盘、吸纳更多的愿力,这样做势必会侵犯其他城隍的利益。
搞不好,他会因此被别的城隍记恨上,从而惹来麻烦。
想明白这一点,钟离白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这里面的水,好像很深啊。
见他似有所悟,柳岐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你现在的实力,暂时还牵扯不到这方面的事。你这次做得很不错,白塘镇数千百姓能活命,你当居首功,回去好好歇息,等待升任司徒的公文吧。”
离开镇妖司,钟离白心里有些别扭。
升任司徒?
数日之前,他心里琢磨的还是怎么从镇妖司里脱身呢,这一转眼反而要升官了?
不过,经历了神秘老道和旱魃这档子事儿后,钟离白内心的想法也隐隐有些动摇。
老道行事肆无忌惮,视人命为草芥,为一己私欲屠空牛家村。
而那旱魃,死之前牵动着不知多少人的神经,死后还不安分,爆发遮盖整个白塘镇的尸毒毒雾,威胁数千人命。
在他们眼中,普通人的性命,便宛如可以随意捏弄的泥巴,毫无价值,予取予求。
百姓何其无辜,要蒙受无妄之灾?
原因显而易见,因为弱小。
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安分守己者不一定能落得善终,强大的人才能把控命运。
钟离白回头望了一眼镇妖司的大门,心中微叹,算了,先待着吧。
……
……
接下来数日,整个白塘镇都在忙活着救人善后,医馆爆满,棺材铺也被人踏平门槛。
得益于李贺独挡鬼物大军,白塘镇的死者数量并不多,但乡下几个村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钟离白出去转了一圈,各个村落,无不被恸哭之声笼罩,让人心情沉重。
傍晚,回到家,钟父钟母忙活了一天,提着已经空掉的药箱归来,脸上虽有疲倦之色,精神却格外地好。
“哎呦,儿啊,你可没见那些被你娘救活的人的感激劲儿,就差没抱着你娘的腿磕头了!”钟母喜气洋洋地道。
钟父也感慨道:“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积德行善呐。”
周清菡、钟清凤跟在后面,最后进门的是小牛犊。
这家伙进门之后还知道抬起后蹄把门带上。
注意到这一点的钟母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拉过钟离白走到一旁,低声道:“白儿,这牛妖到底怎么回事?”
钟离白答非所问地道:“它在外面闯祸了?”
钟母摇头:“那倒没有……”
“害人了?”
“也没有……倒不如说还挺勤快的,知道帮着驮晕过去的病人。”
钟离白一拍双手:“那不就得了?只要他是一头好妖,你管它哪里来的,使唤就行。”
钟母为难道:“和一个妖怪朝夕相处,这……再怎么说也不太妥当吧。”
“你儿子可是镇妖司的,整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家里养个牛妖怎么了,娘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砰砰砰。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钟离白走过去打开门,原来是周朗。
周朗侧身往院里看了一眼,瞥见周清菡后,松了口气,道:“方才回家,没见到我娘和清菡,有人说看见清菡往这边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进了门,周朗和钟父钟母打了个招呼,而后便到客房去看他娘亲。
片刻,周朗脸色不太好地出来,拉过周清菡低声说了几句,而后对钟离白道:“钟兄弟,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道谢。”
“咱们这关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么着急走干什么,周姨身体还很虚弱,再住些时日吧。”
周朗苦笑一声,道:“怕是我娘不愿意……”
“……好吧,那我送你们。”
周朗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趁周朗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