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白还是第一次接触法器,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惋惜地叹了口气。
镇妖司虽然不排斥左道旁门,但这小鬼祭阴旗炼制起来过于狠毒,就算无人责备,他也不敢拿来使用。
难怪两个小鬼的报复手段如此惨烈,他们可能是将自己承受过的痛苦,都原封不动返还给了黑鲨帮。
想起青皮古书中最后那句话,钟离白陷入沉思。
生灵愿力?
提起这个名词,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道观、佛寺、神庙。
这些地方供奉香火,常年有人祭拜,若说哪里能寻到生灵愿力,大概就是此类地方了。
收起小鬼祭阴旗,最后检查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钟离白离开荒宅,径直往镇上城隍庙行去。
……
……
此时正是午夜,城隍庙中空无一人,只有几尊神像静静伫立。
踏足其中,钟离白掏出小鬼祭阴旗,青皮古书哗啦啦飞出,从书页中射出一道光芒,打在神像上。
下一刻,变化发生。
死寂的城隍庙中忽然卷起一股清风,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气息从神像中剥离出来,往小鬼祭阴旗上灌去。
钟离白松手,小鬼祭阴旗非但不坠地,还稳稳升上了半空,在生灵愿力的冲刷下飒飒招展。
渐渐的,两个小鬼被愿力从旗子中逼出,发出刺耳的哭喊,大量黑气从他们体内逸散,被愿力消磨殆尽。
钟离白皱眉捂住耳朵,退到庙门口才稍微好受些。
也幸亏是大半夜,要是白天,这动静得吓坏不少人。
洗练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二三十息,源源不断飞出的愿力才渐渐停下。
啪嗒。
小鬼祭阴旗掉在地上,青皮古书飞回钟离白面前,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已经改变:
“落魄招魂幡,低阶法器,由小鬼祭阴旗经城隍庙愿力洗练而成。摇动此幡,可惑人心魄,拘囚鬼物于幡中以供驱使。”
原本鲜红的旗子变得不那么刺眼,并且多了几道金边纹路,显得正派不少。
钟离白心中惊喜,他本以为小鬼消失后,这杆法器就废了,谁想到青皮古书居然将之重新祭炼一番,改头换面,成了别的法器。
当真是意外收获。
收回青皮古书,抬头望去,两个小鬼已经气息大变。
原本双目猩红、面相凶恶的他们,此时宛如瓷娃娃般,肌肤白嫩,大眼睛炯炯有神,穿着红肚兜,非但再无丝毫鬼气,简直如在世灵童一般,叫人看了就想抱住。
就在钟离白惊叹之际,眼前忽然光华一闪,一道伟岸身影从神像中一步迈出,跨入庙中。
这道身影比常人高出半截,身穿藏青官服,头戴乌纱帽,不怒自威,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瞥了一眼钟离白,后者立刻僵在原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城隍显灵了!
钟离白脑海里一个霹雳,心脏怦怦狂跳。
他努力想看清城隍爷的表情,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见对方的脸。
并不是城隍爷背过身去,而是他看见了,却无法记住。
一直在看,一直在遗忘。
惨了。
自己刚刚才偷了人家的愿力,这岂不是被抓住现形?
钟离白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城隍开口问罪。
城隍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头,似乎在观察那两个被愿力转化的童男童女魂魄。
两个小孩对他极为亲近,张开小手飘过去,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胳膊咯咯直笑。
城隍转头看向钟离白,庙里响起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
“钟离白,现年十九,本镇人士,镇妖司新晋通判。我说的可对?”
不愧是城隍老爷,一眼就能知晓凡人身份。
钟离白想要点头,却发现自己依然处于被禁锢的状态,只能眨眨眼睛。
“深更半夜,本君睡得好好的,突然察觉有人在偷本君的愿力,特地下来一看,原来是个镇妖司的通判。”
城隍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说吧,有什么原由,能让你无视被打入无间炼狱的风险,壮着胆子在城隍头上动土?”
无……无间炼狱?!
钟离白差点吓尿。
搞点愿力,这么严重吗?
没人跟我说啊!
嘴巴一张,他发现自己能动了,急忙竹筒倒豆子道:“望城隍爷宽恕!在下今日捣毁一祭坛,得到一面小鬼祭阴旗,只因可怜旗中封印的两个小鬼,不知禁忌,擅自借用城隍庙愿力,想助两个小鬼转世投胎,绝对没有冒犯您老人家的意思。”
城隍沉默片刻,幽幽道:“小鬼祭阴旗?”
他抬手招起地上洗练完成的落魄招魂幡,看了两眼,道:“虽然已经被愿力重新祭炼过,不过观其手法,确实是此物。此旗为何人所制?”
钟离白如实相告:“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