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万籁俱寂,月光惨淡。
钟离白合衣躺在床上,被一阵窸窸窣窣声惊醒,猛然睁开双眼。
谁?!
他侧头向门口望去,黑暗中,一道瘦小轮廓缓缓向床边移动。
钟离白凝神细听。
没有脚步?
也没有呼吸!
一个字忽然从他心头蹦出:鬼!
穿越过来十几天了,一直听镇妖司的老人说这方世界有妖魔鬼怪害人性命,他还从未亲眼见过。
眼下居然有个不长眼的摸进自己房间,钟离白不惊反喜,腰腹用力一挺,从床上跳起来,“锵啷”一声拔出床头腰刀便劈了过去。
刀势迅如风,疾如雷,狠辣果决,杀人不见血,乃是镇妖司人手一本的基础刀法《绝风刀》!
虽只是世俗武技,并非传说中的仙家道法,但对鬼怪之流同样奏效,多砍几刀照样放倒。
当!
腰刀劈至一半,被一股大力阻住,发出清越的金铁交击声。
钟离白定睛一看,微微惊讶。
那鬼竟也攥着一把刀,拦下了他的攻击。
“呦呵!还会把式?”
钟离白更兴奋了,后撤一步拧身发力,一通抢攻,刀光连成一片,如同雪浪翻涌,将那鬼劈得节节后退,毫无喘息机会。
当当当当!
黑暗中只见点点火星迸溅,钟离白杀到兴起处,怪叫一声,飞起一脚踹在那鬼胸口。
哗啦!
鬼撞破房门摔出去,遍地狼藉。
“哪来的小鬼,敢到镇妖司撒野?!”
钟离白紧追着跳出去,凛然正气地大喝。
目光往地上一扫,他忽然愣住。
黯淡月色下,那“鬼”一身皂袍,头戴黑帽,手握腰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哎呦个不停,一副痛苦模样。
哪里是什么鬼,分明是他的同袍,镇妖司力士老张!
这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钟离白赶忙过去将老张扶起,帮他拍掉胸前脚印,无语道:“老张,你半夜鬼鬼祟祟溜进我房间干啥,还没有脚步和呼吸,害我以为是鬼,差点收不住手一刀挂了你。”
老张被他一脚踹飞,这会儿还没缓过气,脸色煞白,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闻言第一反应不是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梗着脖子骂道:
“就你?臭小子……以为练过几年拳脚就能和你张哥过招?方才若不是崴了脚,哼,早就将你小子打得屁滚尿流……”
“是是是,太对了太对啦!”
钟离白翻着白眼应付道。
他穿越过来占据的这具身体上个月刚满十九,正值青壮,自幼习武,经过十几天的适应,一身本领已经几乎都被他消化吸收、融会贯通,老张年近四十,能打得过他就怪了。
缓了一会儿,老张压低声音道:“带好你的东西去前门,来活儿了!”
钟离白抬头看了一眼漆黑夜色,疑惑道:“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白天?”
“就你话多!赶紧收拾,大人不知从哪弄来一具棺材,要咱们连夜押去赤乌县,马虎不得!”
……
……
半刻钟后,钟离白收拾好行装,来到前门。
加上他,白塘镇镇妖司总计九名力士,悉数到齐。
镇妖司乃神武王朝设立,专管天下妖魔诡事之机构,钟离白这具原身加入镇妖司已经大半年了。
他站到人群边缘,往外瞥了一眼。
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放着一具原木棺材,棺盖与棺身处有一张朱红符箓封印,钟离白瞟了一眼,无端感到一阵冰冷寒意,不禁打了个冷颤。
邪了门儿,难道是一具鬼棺?
“大人要坐镇衙门,不能离开,这次就靠咱们几个了,出发!”
年龄最大的老张发号施令道。
众人离开镇妖司,出了白塘镇,一路向南行去。
紧赶慢赶走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便在一处山坳中暂停歇息。
由于嫌棺材晦气,他们将运棺材的马车停在火堆十几步远处,派人轮班看守,其他人则围着火堆坐下,喝着热乎乎的肉汤,嚼着饼子闲扯起来。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这次的任务。
“也不知这棺材里究竟装的什么玩意儿,竟然让咱们九个弟兄一同押运。”
“我可听说,这里面放的是李大人小妾的尸首。”
李大人便是李贺,白塘镇司徒,他们的顶头上司。
“张老哥你又胡扯,李大人的小妾怎会用朱砂符箓封棺,而且送去县城作甚?”
“嘘!我跟你说,你们可别传出去。这小妾是李大人抢来的,性子烈得很,宁死不从,自尽后有化成厉鬼的征兆,所以大人才让咱们加急送往县城,找人超度哩!”
钟离白坐在一旁树墩子上,撇撇嘴。
什么样的小妾,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