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醒了,睁开眼,屋里还一片昏暗,他以为是半夜,想继续睡,又放心不下,便伸手从枕下摸出手表,却无法看清时间,便又从窗台上摸到打火机,因为天冷,打了十几遍,才免强打着火,看清了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便不敢再睡了。
今天是凤鸣的生日,他早和娘合计好了,去县城棉厂,尽量当着众多职工的面送凤鸣一辆斩新的女式自行车为生日礼物,然后带凤鸣回家过生日。
天很冷,他不想起床,也不敢睡,稍懒了一会床,便披衣跳下来,踏鞋去套间门口开了灯,回到床上,穿好上身衣服,本来想再懒了一会儿床,可下面有了尿急的感觉,想懒也懒不成了,便一咬牙,几下穿戴好下身衣服,踏上鞋,跑出去上茅厕。
天色迷迷蒙蒙,眼前的所有物体都是模糊一团,冷气像刀子一像刺骨。
冷战嫌茅厕太远,便在东屋山南墙的一堆废旧物旁边解决起来。
反正也不是他自己家,而是大队部,又这么冷,他是怎么省事怎么来。
他放完了下水,也懒得系裤,便一手捏提着裤腰,转身往屋里跑,可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发现西边院墙以里的树上吊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看上去就跟一个人上吊一样。
天气冷,雾气大,模糊一片,他也没在意,跑进了屋,又正式穿戴一番,这才拿起包,拉灭了灯,出了大队部的东厢屋。
他的气车就在院里停着,他先将大队部的院门打开,准备开车回家,也忘了刚才看到院门西边树上吊着的东西。可是,当他开车离开时,车灯扫到了西边树上,他瞄了一眼,果然是个人在那吊着。
他以为是有人给他开玩笑,故意吓他,便撇嘴邪笑着,开车出了大队部,将车停下,回来关院门时,一脸的邪笑,悄悄潜过去,准备趁对方不注意,吓对方一下。可当他潜到跟前,大叫着猛推对方时,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那人是僵硬僵硬的,冰凉冰凉的。他怔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腿立即软了。他想转身跑,已经跑不动了,连转身也不会了,而是一步一步的退,很僵硬的退走,双眼望着上吊的人,不敢眨眼,他害怕一眨眼,那上吊者会变成厉鬼跳下来。本来几步就到的大门,他退了有几分钟,一退出大队部,哪里还顾得上关大门,开上车就回家。
在影视里,书本里,看到的那些救人情节,他认为再正常不过了,那是最其码的做人标准,如果见死不救,临阵退却,那才不是个正常的人。可现在,他明知道应该先将上吊的人从树上御下来,给他施救,可他却不敢,他只想快点回到家,将这事汇报给他的支书爹。也突然感觉,影视和书上描写的救人情节,只是高于生活的艺术情节罢了。
本来,他们家三处宅基,三栋楼房,他不应该再睡简陋的大队部东厢房了。再就是,农村还有个凤俗,那就是家里的房屋必须要有人入住,否则,长时间没人住,便会有脏东西住进去。冷战家三处宅基,三栋楼房,当然不能空着。
砖厂放假停工,冷战搬回家住,本来他是要搬到属于他的那处宅基,新盖的楼房里。那是他和凤鸣以后结婚的家。
可是,他住进去之后老是做恶梦。
说是恶梦,就是他以前经常做的那种梦,他梦到和凤鸣一起跪在佛像前祈祷求佛。可是,以前做那种梦,他在梦里的心情都是幸福和激动的,梦中的凤鸣虽说很冷漠,却是一脸的期待,也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但现在做那种梦,本来他和凤鸣是相依跪在佛像前,可跪着跪着,梦中的他便突然害怕起来,越来越害怕,害怕到最后,发现眼前的凤鸣不见了,他便到处找寻,呼喊凤鸣,一直到醒。
他家三处新楼房,他住一处,伯和娘住一处,另一处两个弟弟住。他大弟高考落榜了,本来就是个学生混,死活也不愿复读,便随了伯的愿,当了一名民办教师。小弟正在县城上高中,平时住校。二弟不愿一个人住一处院落,便叫了几个狐朋狗友同住,成夜的不睡,还喝酒闹事。
冷德金两口便劝冷战搬过去和二弟住一段时间,尽下做兄长的义务,好好管制一下二弟往正路上走。因为冷战在二弟这个年龄,都是砖厂老板了。
冷战才不愿去凑热闹呢,他喜欢一个人静,再就是,想去县城夜宿迷你锦衣店也方便。
冷德金两口也不免强冷战,因为冷战一搬过去和二弟一起住,冷战住的院落便空了,房屋没人住也不吉利。
当时,冷店街上来了一家卖逍遥镇糊辣汤的,一家六口人,在街上租了门面房,白天卖糊辣汤,晚上需要睡觉的地方,要租房子,王美兰听说,便将冷战住的那处楼房的东西厢房租给那家卖逍遥镇糊辣汤的了。
这一家人是一对夫妻,带三个孩子,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虽说卖的是逍遥镇糊辣汤,却不是逍遥镇人,而是临县人。一家六口,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孩子,七岁了,该上一年级了,下面是一对双胞胎男孩儿,比那女孩小两岁,爱打仗,各人持一条棍子当武器,打打杀杀,谁吃亏了都会嚎上一阵儿,嚎过之后,很快又会开打。除了晚上睡觉安静,剩下的都是闹腾。冷战受不了,可他又不愿和二弟住一处,再加上晚上老做恶梦,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