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的爹,也就是冷德金,他用过午饭,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雾蒙蒙的雨天,一脸的若有所思,然后又望向院门。
下雨天,农村的男人,大部份会做三件事中的一件事。第一件,是搂老婆睡觉。因为平时起早停贪黑的在地里劳作刨食,最缺的就是磕睡,雨天不能下地,正好补觉,有的男人,不仅自己补觉,还搂老婆一起补觉。这种男人,大都是很本份的种地能手。
第二件事,就是扎堆打牌。八十年代的农村人没啥娱乐的,打牌就是最好的娱乐,晴好之天打牌,耽误地里的农活儿,背后还被人指责不务正业,雨天不能下地,反而来了精神,正好过牌瘾。这种男人,大都是些不安分的主儿,要不就是有些懒惰的小混混,要不就是不安于现壮的激进分子。
第三件事,就是找和厚的人喷闲空儿。从前朝喷到当代,从天上喷到地下,从人类喷到妖魔鬼怪,从陆地喷到深海,就是不喷左邻右舍。这种男人,大都是肚子里有几滴墨水的主儿,或者经历过鲜衣驽的好日子又落魄到苦日子里了。这种人,种地未必是能手,但喷出来的东西,绝对经典,绝对耐听。
冷德金也是男人,但他是村支书,今儿已睡了一上午,下午不可能再睡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大队部。
“下雨天,家里呆着吧。”正涮锅的冷战娘,也就是王美兰,她似乎看出了丈夫的心事,便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昨天乡里开会,有重要会议要传达。”冷德金头也不回的说,然后跨步出门,去了堂屋。妻子不打预防针他还想多犹豫一会儿,妻子一打预防针他也没必要犹豫了,反正被妻子看穿了心事,再犹豫就没意义了。
王美兰几下收拾干净灶台,也去了堂屋,见丈夫已翻出一把黑雨伞,站在门口正在摆弄,拭着撑开,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看起来,那大队部有东西勾着你的魂儿呢!”王美兰撇嘴笑着说。
“别啥事儿都往裤裆里想。”然后又说,“晚上回来,我还给你商量大事呢。”
“啥大事?”王美兰立即来了兴趣。
冷德金欲言又止,欲止又想言,反复了几次,唉了一声,无奈的说:“还是先给你说两句吧……”
还没等说呢,院门响了,冷战撑着雨伞跑了回来,直奔厨房。
冷德金也不先说两句了,他和老婆都扒着门口,不解的望向厨房,想知道儿子从外边跑回来直奔厨房做甚。
只见儿子将头探出厨房,很着急的问:“妈,暖瓶呢?”
“这儿呢!”王美兰赶紧回应儿子。
冷战撑着雨伞出了厨房,奔堂屋来了。冷德金赶紧为儿子闪开门口,王美兰早从里间提溜出了暖瓶。冷战也不合伞,一只手举着雨伞伸到门外,另一只手接过暖瓶,抱怨说:“放堂屋弄啥?”
“昨天你爹去乡里开会,半夜回来,喝了一肚猫尿,吐了一夜。”王美兰给儿子解释。
冷战一手持雨伞,一手提暖瓶,急慌着跨门出去。
冷德金也懒得先给老婆说两句了,趁这时机,也紧跟儿子其后,准备跨门出去。
“别走啊!”身后的王美兰急了,因为她还没有听到丈夫刚才先给她说的那两句大事呢。
这一声“别走”喊得太猛了,父子俩一起站住了。
儿子还又退回到门里,一手举雨伞在门外,一手提暖瓶,一脸的莫名期妙:“咋?”
王美兰见儿子也折回屋,不想解释其中原因,便将错就错,顺嘴问道:“昨天村外桥头见那姑娘,你咋想的?你花姨还等着回信儿呢。”
“没空儿想,明天开学,今下午所有老师到校开会。”说着又要出去。
王美兰知道,“没空想”是托词,这是儿子不愿意。她心里无奈,便顺嘴又问要出门的儿子:“提暖瓶干啥?”
“伙夫没来呢,远路的老师都到了。”冷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远路老师有十几个,一瓶水够润喉咙吗?”
“给李老师的外甥女……”冷战突然想起了什么,出门的他又折回屋里,很有兴趣的说,“伯,林青山的女儿上初一了。”
“林青山?哪个林青山?”冷德金一直旁边待命,还等着儿子一走,给老婆先说两句大事呢。
“就是伯经常说的那个被冤枉开除的高中老师,后来又娶了害她的那个女学生……”
“哦!”冷德金恍然大悟,“十多年了,是该上初中了。那他应该有两个同岁的女儿都该上初中……”
王美兰没有女儿,也不喜欢别人说女儿。她见父子俩很关心林青山的女儿,特别是儿子冷战,好像很同情林青山,说他娶了害他的女学生,而不是说他良心发现才娶了被他糟蹋的女学生,便有些不耐烦了,推了身边的丈夫一把,没好气的问:“刚才要说啥?”
“啥?”冷德金正在说林青山,冷不丁的被老婆一推一问,懵懂了,忘了先给老婆说两句的大事。
“你刚才不是说话,先说两句的那什么。”王美兰没好气的提醒丈夫。
“哦哦,是这样。”冷德金恍然大悟,“昨天下午去乡机关开会,国家有了新政策,农村要重新规划宅基和街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