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沉香袅袅。
“皇帝信任秦王,却不信任你的同胞弟弟,颠倒亲疏,你就不怕阴沟里翻船?”太后靠着手枕缓缓地道。
许越不以为然,“景王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朕还不至于忠奸不分。”
“你就确定秦王忠?哀家想起一件旧事。你选太子妃那天,秦王本想求见先皇,似乎是想求个赐婚,却没见到先皇就离开了。原本我也以为他是想求跟现在的秦王妃付氏的赐婚,因为付氏当初也参加了太子选妃。但是,现在看来他想求的人——应该是沈娴瑶。”太后看着许越。
“母后有何凭据?”
听到许越发问,太后微松一口气,“秦王对皇后也维护太过了。”
“是朕叫他维护的皇后,遵旨行事,有何不妥?都是一家人”许越语气玩味起来,“不能像有的人,盯着兄长的位子。”
“皇帝对冀儿的误解太深了!”太后面露痛心疾首之色。
“或许要怪母后。”许越冷不丁说道,令太后一愣。
“母后对幼子偏爱太过,让他生了不该生的妄想。”
太后没想到许越会直说她偏心,心头一刺,眼中浮上一抹凄惶,随即逝去,“你是兄长,理应严格要求,给弟弟做出榜样。”
许越沉默片刻,说了个“好”字便起身。
“皇帝!”太后脸色阴冷下来,“你怎么就这样听不进逆耳良言?我是你的母后啊!我朝以孝治国,软禁生身母亲,你的孝在哪里?”
“愚孝不可取。到荣寿伯家办白事,太后就解足。”许越看也不看她,言罢往外走。
他的话雷轰电掣,太后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只眼神是震惊的。
回到养心殿,许越坐下,捏了捏眉心。
他拿起桌案左侧的信封,是宇夏的。心气稍顺,打开信。
不回来?美其名曰保护我朝臣民,看重我主圣体。
他怎么不大信呢?
信纸被砸到地上。
卫朗轻手轻脚地把信捡回来。
许越敛容,“传云诚韧。”
谈了一炷香的时间,许越补充道:“乔青珏最近总是呕吐,让她看大夫,别病得太难看。”他神情平静,口吻却带上几分严厉。
宇夏几人两日后到了沙遥城,天气寒冷,他们身上已穿上大氅。草叶金黄涵碧水,天鹅如雪画中飞,遥见山嶂重叠。
“公子,我们是否稍事休息?”袁镇问。虽然他心急如焚,但两日来只下马休息了两个时辰,恐怕养尊处优的宇夏受不了。
“不用。”宇夏眉眼沉凝,向不远处的营帐驰去。下马,对卫兵说,“在下乔青璐,求见矿监大人。”
卫兵打量下宇夏,“乔青璐?稍等,我去禀报大人。”
矿监大人亲自出来,探问道,“您是青珏公子的——”
“堂兄。”宇夏微笑。
“可有凭证?”矿监一脸客气,双目盯着宇夏。
“青珏不是跟大人提起过我吗?”宇夏深深看进他的眼睛,嗓音清润,“我就是乔青璐。”
脑袋一阵酥麻,矿监重复了一句,“对,你是乔青璐。”
宇夏唇边笑意加深,摄魂术成功了,“这几位是我的护卫,您看他们方不方便进来?”她看了一眼袁镇。
矿监思考一瞬,“方便!公子请进!”
进了营帐,宇夏在下首,袁镇四人站于她身后。
“青珏公子可好?”矿监神色殷切。
“她很好,只是尤太子——”宇夏叹气,“她也在想办法。”
矿监面容有几分哀戚,心道青珏公子能为太子谋划,也算不辜负了太子对她的一片真情,“有劳青珏公子。璐公子此番来是——”
“我来寻人,他应是最近几日被送到沙遥服役的。”
矿监微微皱眉。“每天都有新的劳役送来,公子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吗?”
“不知道,”宇夏揣度道,“大概最近三天。他容貌出色,足令人过目不忘。”
“公子,这要问下面的总甲了。”矿监道,“如若您不嫌麻烦,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在下怎会觉得麻烦呢,”宇夏笑容温雅,“倒是给大人添了麻烦。”
“哪里哪里。”青珏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能帮她的堂兄办点事,是他的荣幸。
武林大会上见到乔青珏与尤骁的互动后,宇夏便派人去查了。原来乔青珏和尤骁之间的桃色绯闻在沙遥城广为人知,尤骁还把他母亲要传给儿媳的手镯送给乔青珏,二人关系匪浅。沙遥城是尤骁带兵驻扎过的大本营,许多人都是他的追随者,包括掌管开矿征税的矿监。
矿监领着宇夏到矿山上,一一询问总甲。“这三天有新来且样貌出色的吗?”“没有。”
已问了五六个总甲,矿监和宇夏越过一座小山,往另一座山走去。
袁镇四人跟在后面心急如焚,这样找下去要找到猴年马月!
山谷间古木参天,流水潺潺,矿监有感而发,指了指,“当年就在那片地儿上举办了棋赛,青珏公子一举夺冠。尤国的棋手虽比不上许国,但没人想得到,赢到最后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