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江不思现在对她唯恐避之不及,那她对江不思自然没有半点兴趣。
待到抵达磨剑台,诸烟才发现,所谓磨剑台,居然是一块大到足以坐下数百人的磨剑石打磨而成的看台!
台面如同围棋棋盘一般,刻画着笔直横竖交叉,每一个交叉点都摆着一块蒲团,刚登上磨剑台,诸烟便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威压,令她整个人都随之向下一沉。
每向前走上一步,威压便成倍上升,诸烟看向最高处,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何等威压。
江辞笑着说道:“磨剑台一共十三阶,每一阶的威压都是不同,在磨剑台修行时,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磨砺自己的剑意。”
她补充道:“切记不要好高骛远,不是说威压越大收益越高,倘若把自己逼出了什么内伤,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诸烟只是点了点头,向着磨剑台的高处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走到第四层时,诸烟停了下来,选择一处蒲团,盘腿坐下,很快就进入了修行状态。
江不思遥遥坐在第五层,早已停止了修行,注视着诸烟。
诸烟每迈出一步,她的道心便是动摇一分,待到诸烟抵达第四层时,她的道心摇晃得不成样子,最终在诸烟选择坐下时,江不思隐蔽松了口气,却听到了身后的冷笑声。
她脸色一白,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的江辞。
“等诸烟的接剑仪式的时候,你去向她问剑。”
江不思几度欲开口拒绝,却又不敢,只是纠结。
江辞挥袖,江不思抬起头时,身边已经不是磨剑台,而是一片竹林,她已经身处于江辞的小洞天之中。
江辞:“怎么?就这么怕自己输给一个曾经自己瞧不起的乞丐?你父亲教给你的【人可以死,剑要出鞘】这么快就被你忘得一干二净?
江不思只是颤抖。
不行,不能出剑。
她绝不能去找诸烟问剑。
如果输给了诸烟,自己此生将无法在飞剑出鞘。
江辞叹了口气,说道:“把头抬起来。”
江不思低着头,原先清冷高傲的脸庞已经布满泪痕,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行,真的不行,我不要出剑,我还想当剑修,师父我真的错了,我不会惹夏藉和左诸烟了,我……”
江辞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江不思。
她有窥天眼,能看得到江不思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江不思之所以哭得如此狼狈如此不堪,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收她作为弟子是因为她的容貌,觉得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卑微,就能让江辞心软。
江不思,江不思,这名字江辞取得真是好,她哪里是不思,恰恰相反,她想得事情可太多了。
她知道夏藉不会杀她,所以才敢于飞剑出鞘,满是意气风发,剑气锋芒毕露;她认为自己在江辞面前能活着的唯一原因是容貌,所以她将自己的态度放到最委屈卑微处,半点不尖锐,希望这副模样能让江辞心软;她知道诸烟根本不在乎自己如何,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恨意,所以半点气力都不浪费于诸烟之上,而是全力讨好夏藉与江辞。
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江不思依然认为江辞所做的这一切是对她先前对夏藉出剑的惩罚,自己没有犯下任何与诸烟有关系的错误。
自己对她苛刻恶劣,她却半点不恨自己,只是江不思觉得江辞的修为高,这么对自己便是理所当然。
看着眼前跪倒在地,已然狼狈不堪的清冷少女,江辞只感觉心里好像有一个小人,小人疲倦地坐在那里,只是叹了口气。
对于人来说,只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的有这么难吗?
她又想到了十年前,自己第一次遇见师尊的那天。
十年前的江辞,那个时候还不叫江辞,她没有名字,就认得一个江字,穿着破烂的衣服,在大街上偷夏藉的钱,被逮了个正着,夏藉反而是带她吃了一顿饱饭,还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
然后她在离开时,偷拿着夏藉的钱跑了,再次被抓到时,她穿着夏藉的衣服,拿着夏藉的钱,半点不心虚,反而是指着夏藉骂。
你有这么多钱,我就拿你一点,你知不知道这么点钱我能活多久?
现在每每想起此事,她的心都是抽痛一下,夏藉半点没记得这件事情,但是她却是刻在了脑子里。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江辞的心魔,每每深夜修行时,都能看到那么一个自己,浑身脏兮兮,拿着夏藉的钱,指着夏藉骂。
眼前的江不思,尽管做的事情,做的选择,与当年的那个自己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但是她们的身影越来越重合,最后居然没有半点区别。
江辞低垂着眼帘,对着江不思,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道:“别说了,行吗?”
江不思戛然而止,她抬起脸,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那个神经病江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