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横拦,金刃劈风,宇文玦见这枪式扫荡腰际,双臂下探,与那枪杆霍然相接,迸发一声金铁交鸣,萧暮雨枪法虽娴,但毕竟力道大为不如,回身长枪倒挑,银枪在半空中倒折若弧,枪尖反居高倒挂,朝着宇文玦天灵劈下,这一番枪法机变,实是动无常则,宇文玦一见也不禁大笑赞道:“好枪法!”,旋即闪身抬臂,欲挡枪招。
卢龙关城头之上,霍山一见,立马喜道:“姜尚垂钓,愿者上钩!”
果然这直点天灵的枪法却在半空猛然一遏,萧暮雨美目之中稍现喜色,手握枪端,空中玉龙翻腾,白电倒窜,银枪恍惚之间再划光弧,变点为攒,电光火石之间直直朝着宇文玦胸口搠去,原来这云州十八式,招招取自过往名将之故由,而这头一招姜尚垂钓,便是意味愿者上钩之意,前所种种皆为虚态,任你愿防何处,我便攻挑何处,猛然间直取所愿,方为杀招。
这一手既为枪法开篇,自然务求一击必胜,从来只有招意,招法却不甚重,全看施用之人临阵机变,若然施用者心思明敏,则对敌往往一招便罢,萧暮雨自幼便冰雪聪慧,这套枪法十五岁时便已熟稔于心,此刻化劈点为攒刺,转瞬之间实无定则,孙青岩与徐浣尘皆见惯天下杀招,但此番却是看得各自大惊。
宇文玦方才双臂上封,只觉得这一枪已是巨力万钧,但此刻胸膛中路大显破绽,长枪挺来,铮然一声,刺在胸前,宇文玦面色一寒,却不稍退,只见胸口那兽面战甲金光闪烁,再度将长枪力道硬生生接了下来,可饶是如此,萧暮雨这一枪之力亦透过甲胄,震荡躯体,宇文玦眸中显露赞许神色,说道:“萧少帅枪法凌厉得紧呐。”
萧暮雨这一枪原期必杀,但数招皆被他这一身盔甲化去,不禁心中急怒,喝道:“说什么北桓战神,不过靠着一身精甲罢了!”
宇文玦双掌一错,只见他掌间似蕴风雷,极是沉重,如同两座大山隆隆合并,萧暮雨唯恐长枪被他掌力挫断,连忙手枪回身,二人重成对峙之态,然而宇文玦双掌却并不全然聚拢,只停在胸口,再不寸进,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身盔甲,的确颇为坚固,但我穿着甲胄,所为的并非是我自己,而是与我对阵之人。”
萧暮雨冷哼一声,道:“北桓鞑子,说得好听,明明畏死之意,说什么反向他人?”
宇文玦笑了笑,思索片刻,自言自语地说道:“她倒还不值得要我卸甲相对吧......”
萧暮雨见他忽然间自言自语,似是思索,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下亦不留情,长枪一晃,灵动无方,再施枪法猛攻而上。
云州十八式乃是边军对敌多年所得妙手,原有二十八招,箫肃戎接任之后,穷思竭虑,将之去芜取精,删繁就简,化作如今这一十八式,单论枪法凌厉,比之过往已是大有精进,萧暮雨枪法连进,一连又是“兵行诡道”、“三令五申”、“一鼓作气”、“狭路相逢”招招式式接连迸发,枪法凌厉霸道,皆展现于前。
这些招数原是为边军将领所创,招法之下自然力求杀意霸绝之势,但萧暮雨机敏善学,多年来反倒练就成为边军之中枪法高手,这霸绝无伦的枪法在他少女之躯用出,却多了几分灵动袅娜,与此前徐浣尘以男子之躯,策动霜竹峰剑法,显得潇洒闲雅,甚是相似。
可饶是萧暮雨枪法绵密,宇文玦仍自神飞天外,也不知思索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期间或闪或避,虽乘马上,却身法轻若无物,在银枪洗练之下,游刃有余,从容躲避,直至萧暮雨一招“扛鼎承肩”使练开来,却见玉肩顶银枪,借着身躯力道,枪杆径直上挑咽喉,这时宇文玦才忽然眼中一亮,自顾自地叫道:“是了!师傅教我不可卸甲迎敌,我只不卸甲便可!”
旋即高呼一声,手肘下沉,正与枪杆磕在一处,这一上一下两股力道轰然相撞,萧暮雨但觉肩上似垒山岳,如担千钧,惊呼一声,已是持身不住,长枪枪杆被这股相抗力道震得顷刻间断做两截,萧暮雨霎时间玉容惨淡,脸若寒梅,嘴角亦渗出血来,这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缓缓淌下,触目惊心,却又有种血梅绽放一般的危险美感。
孙青岩与徐浣尘本看着云州十八式十分精妙,但胜败却是恍惚间显现,宇文玦一身武功,却似仍未施展出几成,萧暮雨便已落败,却见宇文玦似是想通了什么竟是丝毫不睬眼前战局,哈哈笑道:“我只不需卸甲便可,那我又何必事事留手?”他自顾自地说着,笑声从初时畅快欣慰,渐渐化作猖狂暴戾,反手倒掣,腰间那长柄横刀已抓在手中,瞳孔之中生出一股凶神恶煞一般的杀气,兜头便朝着萧暮雨额前劈砍而去,可此刻萧暮雨头脑中尚自嗡嗡作响,被他适才一肘之威,已是打成伤势,如今莫说是转守为攻,便是躲避皆已不易。
“不好!”
孙青岩与徐浣尘同声惊呼,各自飞身来救,宇文玦余光之中只见星星点点青光迸发,回身刀劈,却见这柄横刀长逾三尺,刃面闪烁沉沉金光,孙青岩暗器来得虽是快捷,但与那横刀相碰,却是恍若无物一般,凌空被一刀切作数截。
徐浣尘长剑前探,所使一招“金阙朝阳”,直指面门,宇文玦见了,嘿嘿冷笑,腰间短兵横刀早已抓在手心,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