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厅堂之中,帘幕搭开,从中走出一人,身着锦衣华服,身量颇高,腰横金带,头束玉冠,端然面貌,笑容可掬,三绺长须悠然垂胸,单是这闲庭信步之貌,已见轩轩高举之概,虽尚未发一言,但其人风度翩翩,极是潇洒俊逸,锦衣剑神丰姿实是可谓独步天下。
而张仙纵身后则是跟着两位红衣人,其中一人脸色灰白,面无人色,便是那夜以铁袖杀人的柳无逢,而另一人身躯高矮与柳无逢全然一致,只不过脸色面如金纸,双眼垂成八字,也是一副丧气面容。
这两人一左一右,面容说不上丑陋,却透着一股晦气,看得墨止连声长叹,心中暗道这张仙纵本人倒也俊俏,怎的手下之人皆是这般古怪?
张仙纵走到群豪之前,略略拱手,此刻厅堂宁定,众人皆早有听闻锦衣剑神之名,可却大多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貌,当中自也有人心中大怀相较之心,但此刻一见张仙纵虽年过三十有五,但面貌风姿仍自清雅,若非那长须略见沧桑,单单就其面貌,实是如若二十几岁的少年英豪一般,众人一见,心中先是存了几分敬服,原本吵吵嚷嚷的氛围,此刻竟是瞬息之间安静非常。
张仙纵脸上微笑,拱手说道:“诸位赶路辛苦,侠义盟在此聚首,能请得天下英豪齐聚,可说是蓬荜生辉了,今日相聚,诸位可尽情欢饮,但大宴未酣,还请诸位先听某一言。”
众人方才见他气势丰沛,已是颇有好感,此刻再听得他话语温声沉厚,文雅非凡,更是喜爱,当即也都闭口不言,静静待他开口。
只见张仙纵却是眉头一皱,面露忧色,说道:“诸位可知,蔽盟聚义,缘何选在此处?”
台下登时便有人抢道:“此地乃是当年正魔大战的关键所在!”
张仙纵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在下自当年天下会武一败涂地后,便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但毕竟心之所向,总也割舍不下,近些时日闻听天下惨祸连连,心下十分不忍,想我中原正道,衮衮诸公,如何能坐视魔道猖獗,戮杀良善?仙纵每每思之,皆感凄怆。”
他语气哀戚,面露忧色,众人一边听他所说,一边想起江湖里,数月之间连出两起血案,牵连人命近千,实乃是正道定鼎之后极大耻辱,
群豪闻听,无不扼腕长叹,叹息着魔道着实下手狠毒,日后非得与其决一死战不可。
张仙纵说道:“各位手中所持的,皆是蔽盟所发之令,以在下看来,诸位皆是值得敬仰的正道栋梁,如今我们已探得,当年魔道第一派系血竭堂,便在这大容关之外,多年来蝇营狗苟,已与那北桓狼狈为奸,时常入关侵略,残害平民,取人血练那邪门武功,若是我们坐视不管,只怕关内百姓绝无宁日。”
群豪被他说得一阵热血沸腾,众人一路上即便不曾与北桓人有过纠葛,却也一路所见可谓满目疮痍,西北边陲实是饱受北桓之苦,本就不知为何北桓人这般大胆,如今一听,原来是有魔道与其做了一丘之貉,诸般疑窦,登时便解,思之及此,群豪无不怒吼出声,霎时间群情耸动,斗意昂扬。
张仙纵朝着众人略略压手,说道:“诸位心存浩然正气,在下钦慕之至,可既然群豪毕至,我们要与那魔道相争,总该有个领头人,以免群龙无首,日后如若赌斗起来,也好统一号令。”
群豪一听,各自点头称是,此刻早有旁人喊道:“张盟主武功卓绝,风度英华,可为领袖!”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毕竟此地侠义盟聚首,便是张仙纵做东,众人之中即便再有心争斗,方才见他风度翩翩,话语之中无不透着忧思忧虑,便也不便再出手相争,是以大厅之中,应者云集,纷纷叫嚷着要那张仙纵统领天下英豪。
墨止听在耳中,只觉得暗自好笑,心道:“你们过家家么?天下三大宗门的高手无一人至,单单就你们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罢了。”转念又一想:“但这张仙纵总算是个说人话的,看来也并非满眼利禄之人,我且再看上一看。”
此刻群雄声势稍老,却听得人群中一声冷冰冰的话语径直传了出来。
“统领群豪对抗魔道?在下请问张盟主,天下三大宗门,来了几个?”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也是顿感惊觉,这轰轰烈烈的侠义盟,号称齐聚天下侠义之士,但三大宗门居然并无一人前来相贺,如此一来,实可说是名不正而言不顺,各自目光投去,却见那发声之人,踽踽凉凉地独自坐在大厅角落之中,那人独处一桌,头戴一只硕大斗笠,连他面容尽皆隐没其中,但他话语却如穿堂凉风,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想来武功当也不弱。
张仙纵脸上微见尴尬,拱手说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冷笑一声,也不起身,也不回礼,淡淡说道:“在下贱名何足挂齿,不提也罢,只不过在下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张盟主。”
张仙纵见此人极是无礼,却也不以为忤,笑着说道:“阁下请说,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斗笠汉子这才站起身子,原来此人身躯极是高大,这一起身,竟是如同青松一般姿态,气势十足,说道:“在下想问,张盟主口口声声说,乌袖镇和补天门两大血案,皆是魔